她是认真的,看到萧祈之身上不同形状的伤疤,难免会有些心疼。
他才五岁啊。
萧祈之微微一笑,道,“好。”
若是幺幺看见了他的笑,便会抓到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
多可笑,赐予他伤疤的人,在这里信誓旦旦的保证,让他身上少留一点。
将人放在床上,幺幺坐在床边支着脑袋看他,“今日你娘的忌辰,唔...要不要烧点纸钱...什么的?”
她有些不确定,按照当时她写的这个朝代,应该是可以烧纸钱的吧?
肉眼可见的,萧祈之的身体僵住了。
幺幺以为触碰到了他什么禁忌,连忙说,“若是不用,那我们早些睡吧....”
“可以吗?”萧祈之突然问。
幺幺愣了一秒,狐疑的说,“你说烧纸钱?”
萧祈之:“嗯。”
幺幺两眼放光,“当然可以呀!只不过今日夜色已晚,要纸钱得随着外出的宫女出宫才能买到,嗯....用纸代替行不行?这样也算是个小心意了。”
萧祈之点点头,“可以,先前...从未有人会让我烧....”
古代人其实是比较注意这些的,幺幺了然的点头,道,“没关系,我们偷偷来,你这冷宫也不会来人,运气好的话应当不会被发现,我现在去找找膳房那些地方有没有纸啥的。”
临走前幺幺揉了揉他的头,笑容潋滟,只是萧祈之看不见,“等我啊。”
幺幺轻轻的关上了门,房内的萧祈之坐在床边,久久没有说话。
好半晌,他突然抬起了手,放在刚刚幺幺摸过的地方,从上面,取下来了一根不知何时掉落的发丝。
发丝轻轻落在他的指尖,萧祈之低头,没有表情的摩挲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轻微的踏步声从头顶响起,萧祈之耳朵动了动,但也没做别的反应。
早就腐朽只能堪堪挡住雨水进入房间的房顶被人撬开,一位黑衣男子从顶上跳了下来。
萧祈之指尖松开,发丝也随着他的动作掉落。
男子在萧祈之身前跪下,“少主,神医,已经找到。”
萧祈之听闻这个消息,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在哪?”
男子说,“在赶来京城的路上,五日后的皇城宴会,他会来。”
萧祈之抬起的头复而又垂下去,淡淡的嗯了一声。
男子却是比他还激动,“少主,很快,你就能恢复光明了,到那时.....”
两人低语了几句,萧祈之唇角慢慢浮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不必,或许,我有个好的人选。”
倏而,他又道,“这几日,你帮我留意一个人。”
——
幺幺去膳房拿了生火的东西,找遍了后厨和其他的地方也只有几张纸,她叹了口气,认命的准备回去。
经过一个拐角时,刚好碰上了几个宫女。
幺幺漆黑的眼珠子动了动,侧身礼让,谁知那几人却突然叫住了她,
“诶,你不是那小畜生的贴身侍女吗?怎样?他没死吧?”
几位宫女对视一眼,纷纷笑出了声。
幺幺皱着眉头,这才来的及瞧眼前的这人。
难怪有些眼熟,原来是当时她穿过来时一起打萧祈之的那几人。
幺幺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死了,我现在在冷宫给他守灵。”
几位宫女顿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纷纷惊慌失措起来,七嘴八舌的骚动。
幺幺翻了个白眼,轻声叹气,“傻逼。”
这也信。
听到她口出狂言,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那位宫女脸一热,“你!....”
“停,”幺幺伸手制止,“别说了,再不让我回去他就死了,他可是六皇子,若是真因为我们这些人的殴打出了意外,皇后娘娘还好说,你我,死了都没有埋的地方。”
幺幺心平气和的说出这几句话,堵的那些宫女你你你了好几回,也无法开口。
几位宫女面面相觑,最终哼了一声给她让道,“别以为照顾了六皇子就多了不起!他就是个废物!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幺幺头也没回,“那也轮不到你我这种下贱的奴婢去诋毁他。”ωωω.χΙυΜЬ.Cǒm
好一招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身后的人都气的对她破口大骂。幺幺置若罔闻,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
远处,在几人身后的一棵树上,一位男子手拿酒壶,姿态懒散的靠躺着,垂眸看着方才下方传来的动静,唇角漫不经心的勾起。
从她将萧祈之带回房间后,这些作为皇后分配的贴身服侍的侍女太监人果然如她先前所写的那样,未曾去冷宫管过他。
不过也好,这样也给她造出了很多与萧祈之独处的时间。
幺幺轻轻推开门,“我回来啦。”
房内只剩下了萧祈之一个人,他维持着幺幺离开的姿势,乖巧的坐在床头。
幺幺上前握住他的手将他拉下来,“走吧,我们偷偷的去!”
萧祈之突然被握住手,面色有些冷硬,想把手拿回来。
幺幺拽的更紧了,“你看不见,我们去的地方很隐蔽,有许多障碍物,牵着你才不会摔倒。”
萧祈之脸上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但也似乎觉得她讲的有道理,也没再挣扎。
幺幺很满意他的反应,两人跟做贼似的,来到了冷宫的后院。
虽然没有什么人,但还是隐蔽为好,在皇宫里烧纸钱可是重罪。
幺幺不知道在哪里找来的破锅,用着打火石,砰砰的点燃,拉着萧祈之席地而坐。
幺幺抬着头,孜孜不倦的说着话,“今天的月色很美,月亮也很圆,若是你能看得见就好了。”
“我们身后有一棵桂花树,靠着左边有一个清澈见底的湖水,虽然简陋,但是装潢还是不错的,就是破了点....”
萧祈之小脸被面前的火光照的通红,眼前的虚无也跟着亮了些。
他不知道这女子为何要跟她说这么多,但她好像一直如此,似乎是,很希望他真的能看见,感同身受般。
幺幺还在继续说,“你知道吗?虽然有时候你很倔强,也有些小傲娇,但是平日里还是很可爱的。”
“你的鼻子小巧,嘴唇也很好看,脸也都是肉嘟嘟的。”
幺幺仔细的观察着他,很满意当时自己写的时候把这位反派写成了病弱美人,现在才五岁便让人觉得五官精致。
“就是你的眼睛,若是你的眼睛能睁开,能看见,按照你的模样,照镜子都能把自己帅晕。”
幺幺尽情的拍着他的马屁,内心雀跃。
萧祈之的耳朵里,脑海里都是她的声音,许久许久,等幺幺认为这个话题过了,萧祈之才终于开口,
“我的眼睛,能好吗?”
“当然!”幺幺毫不犹豫的回答,“你的眼睛总会好的,我相信。”
她又往破锅里烧了一点碎纸,火光打在两人身上,透露出不少的温馨。
萧祈之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紧了紧,唇角慢慢弯了起来。
既然她相信,如此希望自己的眼睛好起来,那就成全她好了。
“好,只有你。”
焰火燃烧碎纸的声音中,萧祈之突然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幺幺有些没听清,“什么?”
萧祈之的笑容散去,稍微挺直了会脊背,淡淡道,“没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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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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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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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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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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