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巴结上陈玉,这个无兰县令陈严范硬是连自己的祖上都能说成是别人的小辈。若是他祖上有知,大概会气活过来,大骂这个不孝子孙。

  作为今天主角的陈玉这会满面红光显得非常开心,对着下面的一众仆人道:“去……将一早熬好的粥饭发给外面那些穷苦百姓。我们今日大摆筵席,也不能忘了外面那些百姓啊!也记得发放一些衣服给他们。”

  他长叹一句似乎是真的为外面那些百姓着想。

  前来贺寿的一众人闻言抬手道:

  “陈老太爷抬爱。外面那些百姓有福了!”

  “陈老太爷不亏是过去做过百姓的父母官……现在即便不做官了,也还是心系百姓!真心值得我们这些晚生后背学习啊!”

  “老太爷大爱啊!”

  众人拍马屁的功夫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也比一个离谱。直差把陈玉要捧成圣人了。

  正此时。

  外面陈玉家的管家领着几个外面的乞丐走了回来。

  这时的乞丐已经换上了陈家发放出去的衣服……

  但进入陈家宅子后见到这么多的大人物,不免有些紧张。

  已是七十岁身体却很硬朗的陈玉起身走到乞丐面前作出一副和蔼模样道:“小兄弟,这衣服合身吗?穿的合适吗?”

  乞丐显得很忐忑,正要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很明显,这衣服并不合身,有些小了而且还是冬衣,大夏天穿着怎么都不舒服。

  李月白几人注意到,乞丐身边那个管家确实恶狠狠瞪了乞丐一样。

  后者越发显得紧张,但还是道:“托……托老太爷的福!很合身!很合身……嘿嘿嘿!”

  笑得极为勉强。

  陈玉则像是没看见一样,故作一副老眼昏花模样拍了拍乞丐肩膀道:“合身就好!这么一看,也是个壮实的小伙子嘛!回去我让管家给你留份差事。”

  不一会儿乞丐走了下去。

  乞丐怀着忐忑的心思看向管家道:“管家老爷……陈老太爷说的给我份差事……”

  管家却是对着乞丐道:“呸!你还镇以为陈老太爷养你这等闲人!快拿了赏钱滚吧!有多远走多远!要是还留在无兰县打断你的狗腿!”

  很明显,刚刚那一切都是这位管家安排好的。

  故意安排这么一出,不是给今天在场来的那些人看的,而是搞出这么一件事情出来,明日再找人宣扬出去给百姓听的。

  这样陈老太爷就能又增加一些威望。

  管家对于这类事情已经是轻车熟路。

  这边发生的一切都被李月白用神念给看在了眼里。

  宴席这边。

  这时有人提议不如投掷骰子添些兴致。

  又有人道:“只当投骰子没什么看的,不如添些彩头。”

  陈玉似乎来了兴致点头默许了众人的行为,又道:“只单扔骰子添彩头也还是单调了!不若这样如何?赢了钱的可将钱存起来,未来用来赈济灾民。输了的也没什么可气馁的,反正来年你们的钱也会用作正途。”

  “这样吧……叶将外面那些百姓放进来一起乐呵一下吧。”

  陈玉摆手说道。

  “老太爷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下人闻言将陈家宅子的大门打了开来。

  刚刚陈家才外发了一部分钱给百姓,很得好人缘,百姓们自然乐意捧这个场。

  又听说陈老太爷打算把钱用在来年赈济灾民,一些手头宽松的百姓自愿把钱押了上来,随便押了个大小也无所谓。

  在他们看来,自己这钱在来年跟着赈济灾民,那也算是用到正地方了。

  只是……

  站在李月白的角度上,这钱是来年用的,可不到来年之前谁又能保证这钱会一直存着?

  又看那位管家细心把在场每一位大人物的钱都用笔作了记录。

  李月白便不难猜到,这所谓的义举不过就是个拳套,来诱外面那些百姓往里面添钱。事后嘛,在场乡绅的钱如数奉还,这些百姓的钱就是不知陈玉和众位乡绅会怎么分了……

  李月白身边,也有和胡绺一起从村子里跟来的村民,在见识了陈玉这一番手段后,倒是觉得这陈玉是个好人,竟然也动了心思,打算把身上仅有的那几个铜板给拿出去。

  但却被李月白给阻止。

  随后她随身摸出几张一千两的银票走到陈玉席位下面的位置道:“陈老太爷竟然有心赈济灾民,那我也来添个彩头。”

  在场那些个乡绅大多都是做做样子,至多拿出个一千两以上就了不得了。

  但李月白却是一下拿出了几千两。

  众人对着她好一阵观望,发现对于这位蓦然出现的女子并不认识。也在精通她出手阔绰的同时,也在惊叹于她外貌的出众。

  又看她穿衣打扮,众人猜测应该是外地来的哪个士族大家出来游历的小姐。

  但不管她在外面有何等的身份……

  她肯出钱,众人已经把她当冤大头看了。

  到底是不经什么事的年轻人,和这些愚民一样的蠢……

  胡绺作为一个老江湖,加之对陈玉的一些了解,他自是不相信这个老东西真的会对百姓多好。说不得就是他给一众百姓设的一个局。

  只是……他不理解李月白怎么看不出来?

  又见李月白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色,他便没有再多想。

  陈玉宴席这边,负责摇骰子的是一位上了年纪,但精神气十足的一位挂着丙铜牌子的炼气士。

  其实通过这个炼气士就也能看出一些猫腻了。

  对方既然都是炼气士了,那这骰子扔出去是几点还不就是人家说了算?

  这位炼气士见李月白过来,客气道:“姑娘是要押大还是押小?”

  毕竟对方算是出了几千两银票的冤大头,表面功夫改客气的还是要客气一些。

  连陈玉也拱手对着李月白道:“这位姑娘出如此大的手笔……是输或是赢老夫想来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姑娘年纪轻轻有一分赈济百姓的心,这很难得!对了,还问姑娘是从哪里来的?”

  “多谢老太爷夸奖。我是背着家中出来的,不提也罢。”李月白抱拳回道。

  见李月白不愿意透露真实身份,陈玉也没多问。

  只不过既然是个背出家里出来闯荡的,多少应该是有些本事傍身的。但到底还是年纪太小,经历过的事没他这个老匹夫吃过的盐多。

  “我押小。”

  李月白看向那位炼气士说道。

  后者闻言,将两枚骰子扔到碗中,用另外一碗扣在上面摇了起来。

  在摇了十来下之后,他揭开碗的一角道:“嘿嘿……姑娘!你这几千两两怕是要输了!这是……”

  “小?”

  可待他拿开碗之后,却发现碗中的骰子都是三点。刚刚好事小的范畴。

  可以着他的本事都该是摇到四才对,这怎么会?

  他看向李月白将眼眸中的几分猜测给压下随后又道:“姑娘大还是小?”

  “这次大吧!”

  “好!”

  这个炼气士摇了起来。

  待碗拿走之后众人惊呼:

  “大……又是大!这位姑娘还真蒙对了!还是该说她运气实在太好?”

  “这确实算是运气好了!”

  ……

  真是运气?

  那位炼气士本让是不太相信的。

  连席位最上面半眯眼睛装作一副昏昏欲睡模样的陈玉都看出来了,这个白衣姑娘还真不是一般人。

  果然,在外游历又随便带几千两银子在身,会是普通人?

  随后,几通下来李月白凭借最开始的三千两,大概就赢回来了接近五万两。

  这其中,有三万是这些乡绅的钱。

  还是两万则是差不多一众百姓凑出来的。

  那位炼气士看李月白一直在赢,也改变了一些对她的看法道:“这位姑娘……你玩了几次也差不多够了,该换其他人了……你看毕竟是热闹的日子,老是我们两个耍,这有什么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

  “刚刚姑娘赢的钱呢?都可放在那个赈济灾民的箱子里,一开始说好的,赢或是输这些钱都要用给百姓。”

  炼气士对着李月白说道。

  李月白则是没有把赢的钱拿过去。

  她清楚这钱要是真入了那箱子,这钱才是拿不回来了……

  她笑了笑道:“都是赈济灾民不如现在就把钱用出去吧。来这里之前,我听说无兰县也算富庶的地方。可真实的情况是,无兰县令为了在喜春茶树上谋取暴利,强制勒令百姓种了茶树……导致大部分百姓一年到头粮食都攒不下,现在吃饭都成了问题。”m.xiumb.com

  “还问一句无兰县令的陈大人可有此事?”

  李月白说着一边将钱交给了胡绺,吩咐他这就去买一些米发给外面东城的一些百姓。

  她可是都看见了,东城那边的百姓有的吃不起饭在城外挖树皮草籽吃……

  完罢她又看向陈玉道:“陈老太爷,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陈玉没有言语。

  只是尴尬还一副昏昏欲睡,半老不死模样的陈玉,一下显得很有精神眼神直勾勾看向李月白。

  另外一边胡绺还未走出门,就有陈家的人拦在门前。

  胡绺看了一眼外面的百姓大声喝道:“既然都是赈济灾民,这钱早拿迟拿又有什么区别?诸位你们说呢?这钱早拿还是迟拿?”

  “对!都是拿钱用在我们穷苦百姓身上,迟拿早拿有什么区别?”

  “我看,我们这就去买米!”

  “说的好!对!”

  外面一众百姓说道。

  陈玉、在场一众乡绅的面色都很难看。他们有心阻止胡绺。可奈何一众百姓就在外面……

  他们要是阻止成什么了?

  那不就摆明了,他们不想把钱用在赈济灾民身上?

  陈玉压着怒气直起身子又坐了回去笑着对李月白道:“姑娘说的对!既然都是要救济百姓,这早和迟又有什么区别呢?”

  刚刚有拔出剑的在场一些人也将剑收了回来。

  刚刚那位和李月白对赌穿着羊皮裘外衣的炼气士看向李月白眯起眼睛道:“姑娘……你知道今天做了什么吗?”

  “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李月白缓缓说道。

  顿了顿她冷笑一声继续道:“倒是诸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拿百姓的钱过来,良心不痛吗?”

  “姑娘!说话要讲证据!我们怎么百姓了?”

  陈玉开了口。

  “那好……陈老爷家财万贯……对于城外百姓的事可曾真正有上过心?这些乡绅兼并百姓土地你在哪里?百姓受饿你在哪里?年年都见你给百姓救济粮,可除了逢年过节以外,你可曾再发过粮?你要是真的上心,动动你的威望,何至于无兰百姓有地种不了粮食,只能种无用的喜春茶树?你说对百姓上心,可你哪一点上心了?”

  李月白一字一句说着,振聋发聩。

  这让对面的陈玉阴沉着脸色半天不发一言。

  正说着那边有炼气士看向李月白道:

  “姑娘……今天你过了!”

  “陈老太爷对于百姓也是一片好心,你却曲解成这个样子!”

  “姑娘,不如你留在陈老太爷宅子上,做上几年婢女,这事就此揭过如何?这也算陈老太爷大度了!”

  陈玉没有发言,显然允许了这些炼气士的胡作非为。

  纵然外面有百姓看着……

  可事后他只管往这些炼气士身上推就是了。反正他还是威望仁慈的陈老太爷。

  可百姓们也不是能被他一直愚弄的!

  刚刚李月白说的那番话也不单是再问陈玉,也是同样说给外面的百姓听的。

  这些年他们虽然都听说了陈玉老太爷的各种好,可真正实打实发在他们手上实际的好处却几乎没有。再者说再好都是虚的。

  现在最起码他们看到的,是素不相识的李月白却为他们实打实谋来了好处……

  这一对比下来,这位大多时候只说不做的陈玉老太爷就显得有些虚伪了。

  察觉到身后这些百姓态度的变化,李月白也就没有必要和陈玉这些人再兜圈子了。

  实际处理这些人并不麻烦。

  麻烦的陈玉这老东西长久以来愚弄百姓,让百姓相信这老东西是真为他们好。

  但就在刚刚,他们也差不多看清了这老东西的一些面目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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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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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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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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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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