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眼尾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看着让人觉得亲近不少。
他如今知道父亲的病应该就是装的。
只是为什么病好了,不愿意告诉他呢?
而且为什么还要在那个医院里住着?
祁时鸣心里面有太多个想知道的事情。wWW.ΧìǔΜЬ.CǒΜ
可是当他推门进去,便已经看见被人群围着的祁连县。
祁连县此时摘掉了演示的装扮。
潇洒而又肆意地在整个场地上哈哈大笑。
“我又来了!快点!快开牌!今天还是按老样子,十万起步。”
说的这个十万很显然就是金钱。
祁连县整个人的脸色带着几分满足和沉迷。
很显然,来到这儿的次数已经不少了。
祁时鸣伸手扶着旁边的桌子,有些站不稳。
他竭尽全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愤怒还是充斥着他的整个大脑。
他想直接跑过去拽住父亲的领子,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这里人多。
如果单枪匹马来,绝对会有麻烦。
他看见了一群赌徒要么哭的妻离子散,要么抱着钱哈哈大笑。
这里不像是人间,更像是地狱。
“这个老头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就一段时间没过来,什么时候多了个有钱人?”
“啧,别有钱人了,之前他可是欠了这一大笔债。当时把老板气的差点直接要把他给卖了。”
“结果后来你猜怎么着?他说自己有个儿子,傍上一个金主富婆,那个富婆为了得到他儿子,天天不知道会砸多少钱呢。”
“这不就是变相等于卖儿子吗?这个老头还真是够绝情,够狠。”
旁边有围观的人小声议论着。
“要说就只能说他儿子争气,我还挺好奇他儿子长什么样子才能够引的一个富婆,天天给他砸几百万。”
祁时鸣在这里的形象就像是被人谈论的饭后娱乐。
所有人都说祁连县抱了极大的好运。
祁时鸣整个人麻木极了,忽然之间觉得有些事情变得有迹可循。
之前父亲说重病缺钱。
问他要医疗费。
从来不让他去医院看望,因为担心自己浪费时间。
吃的药从来都是一些空瓶子。
没有任何板状的药物。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
父亲就已经开始骗他了吗?
祁时鸣还记得当初妈妈留下来了一笔钱,说要供着他和弟弟上大学。
可是那笔钱到最后只能供得起一个人。
因为有一大部分要挪出来给父亲治病。
祁时鸣当时为了给他治病,甚至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和希望。
如今,
祁连县亲手在他面前把他的梦想撕个粉碎。
亲自告诉他,
在祁连县眼里,自己毕生所追求的事情,甚至还比不过赌桌场上的一个游戏。
这是父亲吗?
不,这不是,这更像是吸血鬼。
这是对他的父爱吗?
也不是。
因为在他敬重的父亲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摇钱树罢了。
一个肮脏,难堪,甚至可以任人羞辱的摇钱树。
祁时鸣不明白。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为了上学的事情彻夜痛哭。
还记得父亲坐在门口,一根一根地点着烟。
原来那个时候,父亲并不是在头疼自己的病没有办法好。
而是在想,
究竟怎么样才能够在自己身上获得最大的利处。
祁连县站在那里拿钱来赌的时候。
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的亲生儿子在外面风餐露宿的时候吗?
难道就没有想过他在舞台上一杯酒一杯酒的喝,最后抱着垃圾桶吐的昏天黑地的样子吗?
难道没有想过,他为了赚钱,在舞台上跳了那么多个小时吗?
整个人心脏都要被人硬生生割裂。
曾经最重要的情谊被人狠狠地丢在地上践踏。
祁时鸣现在摸着自己口袋当中的这张票。
只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格外令人讽刺。
他曾经期待着父亲的夸奖。
期待着一家人能够团团圆圆,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可是他的这些努力在这些人的眼里。
都不值得一提。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揭穿呢?
祁时鸣低头愣愣地看着手上的票。
他还记得自己去找教授要票的时候,那种满脸愉悦的样子。
也记得教授笑着夸他不容易的模样。
有告诉他父亲一定会开心的样子。
祁时鸣伸手冷着脸。
他一点一点的把自己手上的票给撕碎。
就像是把自己这一颗已经支离破碎的心脏,一点一点的揭开。
他在乎吗?
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祁时鸣马上离开的时候,眼泪顺着脸颊留下。
以后他和这家人。
恩断义绝。
刚出来的时候,又看见一辆车子停在面前。
男人脸上还化着妆,显然是接到通知,急匆匆赶过来的。
如今看着自己家小朋友如同一只破碎玩偶一般站在那。
陆绥只觉得心被一个刀子狠狠地扎了进去。
“阿时……”
祁时鸣僵硬地抬头看着他。
他动了动嘴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陆绥没有说话,他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
反而立刻跟着道歉:“对不起……”
但是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还是会继续隐瞒着祁时鸣。
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看着少年并没有反抗的样子,这才伸手把人搂入怀中。
“乖乖,没关系,还有我。”
祁时鸣不是言情小说剧里面的那些女主,他知道这个男人的苦心。
也知道这个男人为了不让他知道真相而做出的牺牲。
他全都知道。
而且让他无比感动的是。
在他这种弱小无助而又狼狈的人物面前。
上天愿意赐给他这么一个神。
如果要是没有陆绥。
祁时鸣感觉自己会崩溃。
幸好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愿意小心翼翼地守护他的梦想。
还有一个人愿意为他保驾护航。
愿意守护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丝信任。
祁时鸣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声音带着几分哭腔。
“我……这里好难受啊。”
真心被错付。
理想被人践踏。
看来他所知道的那些爱,真的是可以演出来的。
他又怎么可能会不难受?
他可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个只知道赚钱的工具。
陆绥,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救赎。
也是他唯一的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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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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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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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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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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