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中外,都是如此。
只不过和国外的古董修复讲究的是修旧如新相比,国内的古董在修复方面,则明显要更讲究许多。
国内的古董修复,除了讲究一个修旧如旧之外。
根据古董类别的不同,修复手段也大为不同。
比如瓷器,在修复之时除了要尽可能修复完整,并且保留韵味之外,同时还讲究一個修不遮瑕。
简单的来说就是既要修复到残损的瓷器价值最大化,但又不能让人看不出来修过。
毕竟要修复的太好,好到让人看不出瑕疵,那就叫造假,而不是修复。
不过在这种讲究只是在瓷器,书画等等上。
在家具上,这讲究的却又完全反着,以尽可能看不出瑕疵为准。
之所以如此的原因也非常简单,那就是老家具的材料工艺之类不会作假。
只要修复的足够好,那么即便是经过修复,那也不会太影响老家具的价值。
不用担心某些人处心积虑,拿着修复过后不值钱的东西以次充好,去蒙骗外行。
也是因为这些难点。
那些家具杨振虽然也很想早点修好,却一直没有动手。
毕竟有手艺能修复这些老家具的木匠,实在是太难找了。
也是因此,对于钟翠霞的提议,杨振也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在他心底,钟翠霞就是个没多少见识的老太太,能认识的匠人恐怕也就是些普通木匠之类。
所谓的修复,就是把那些缺胳膊少腿的老家具修到能用的地步。
这可绝不是杨振想要的结果。
不过老太太一番好心,杨振自然也不可能直接拒绝。
只是表示让钟翠霞先把人给带过来,让自己瞅瞅他能不能干了再说。
钟翠霞也没多说,只是翌日一早,就将一个两鬓斑白,挎着一箱子头戴鸭舌帽的老头过来。
“他叫谷子丰!”
“以前也算是相熟!”
钟翠霞介绍道:“你叫他谷大爷就成!”
杨振从善如流,招呼落座的同时便张罗着泡茶。
“杨主任你叫我老谷就成!”
谷子丰客气一番,表示泡茶就不必了,让杨振先让他看看到底需要他修复哪些家具。
虽说那些老家具现在看着就是一堆破烂。
但要修的好,那可都是过个几十年有可能上拍卖会的东西。
在不清楚谷子丰的手艺之前,杨振自然不敢轻易让谷子丰尝试,只是打开一间放老家具的房门,从中拿出了一张价值不算太高的酸枝木的圈椅交给谷子丰,表示让他先修修看。
要修的好,那再说。
可要修的不好,那自己只能让他走人。
当然了,杨振也没忘了告诉谷子丰,表示即便这椅子他修的不能让自己满意……
干多少天,自己还是会按照时下木匠的工钱给他算,指定不会让他白忙活。
“看来杨主任你想修这些椅子,可不仅仅是为了能用啊!”
明白杨振的意思之后,谷子丰不但没有因为杨振的要求而露怯,反倒有些兴奋的道:“古家具的修复不难,难在找到合适的材料!”
“要运气好遇到合适的材料,说不定一个上午都能修好!”
“可要是运气不好,始终遇不到合适的材料……”
“那说不定十年八年都未必能修好!”
这些话,要不是明显是的确懂古家具修复的人,那根本就说不出来。
也是因此,杨振闻言之中不但丝毫没有因为谷子丰说要运气不好,说不定十年八年都未必能将这椅子修好,反倒是兴奋的将两间塞满了旧家具的房间钥匙塞给了谷子丰。
表示这两间屋子里的旧家具说多虽然不多,但说少也不算少。
自己给他十天时间。
只要他能帮自己修好一件,并且能让自己满意。
那这些老家具的修复工作,自己就都交给他来干了!
“这些老东西现在人家放家里都嫌占地方,想不到杨主任你居然花钱收这么些回来……”
“看来杨主任你这眼光不一般啊!”
虽然已经通过钟翠霞知道杨振收了不少的老家具。
但在看到那两间屋子里塞的满满的老家具之后,谷子丰依旧是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才道:“这么多家具,十天时间!”
“只要修好一件就算过关肯定是没问题!”
“不过这种修复耗时费神,可跟普通木工活不一样!”
“所以万一我修的还算能让杨主任你满意,到时候再让我修,那价格可就不能按照普通木匠算啊!”
不等谷子丰说完,钟翠霞就不高兴了,哼哼道:“这可是我外孙子——我说老谷,咱们可是几十年的交情!”
“你不会在我外孙子跟前,居然还想要个高价吧?”
看到谷子丰闻言一脸赫然,连番解释说些自己也不是想要高价。
实在是这古董家具修复,真不像是修家具之类。
杨振自然不至于让谷子丰为难,帮忙岔开话题的同时对谷子丰连使眼色,让其不用跟老太太解释,工钱的事到时候私下和自己商量。
只要他真能帮忙把家具修复好,工钱绝对不是问题。
将该说的说完,杨振又拿了一百块钱交给钟翠霞,表示自己白天要上班,所以这家里就只能让她给帮忙照看着些。
伙食之类,她看着帮忙安排。
忙完这些,杨振便骑着自行车去街道上班。
刚刚进街道,杨振便看到各科室拿着文件夹一溜小跑往会议室赶的模样。
很明显又是许山河石金彪等在召集开会。
看到杨振过来,虽然也有人远远就开始打招呼,但无论是谁,却依旧都半个字没提要让杨振一起去开会的意思。
杨振也不在乎,监督完科室的训练,简单的安排了一下工作。
要不出现什么意外,杨振这一天的工作便算是完成。
按照惯例,杨振一般都会先在办公室里泡杯茶看看报纸之类的熬会儿时间。
不过今天杨振却没有。
之所以如此的原因相当简单,那就是因为拆迁工作已经正式开始,最近已经逐渐有拆迁区域内的职工百姓之类的开始搬家。
搬家当然不稀奇。
但这旧厂街的搬家可不一样。
毕竟这里是皇城根,天子脚下。
说不准谁家里就藏着什么宝贝。
这些宝贝平时见不着,但现在这拆迁搬家,家里的坛坛罐罐之类那都得给给搬出来……
也是因为这,最近旧厂街明显出现了很多古玩行的人过来,但凡谁搬家就凑上去借口帮忙,实际上却打的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有没有机会捡漏。
古玩行的人都来了。
杨振这个四九城黑市最大的古玩贩子,自然不可能错过这种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机会。
扣上一顶鸭舌帽,又戴上一副眼镜,对着镜子稍微一照,确定不至于让人一眼就认出自己是谁之后,杨振便也跟那些铲地皮的古玩人一样,在拆迁区域内的街巷中四处溜达了起来。
但凡看到有谁搬家,他就跟那些古玩人一样,溜溜的就凑上去帮忙。
在其中一个街巷中,马家和梁玉辉也在铲地皮。
看到有家叫来拉着板车的板爷,然后便大包小包的往车上搬,马家和梁玉辉立即一路小跑的凑了上去,一边接东西一边道:“我来我来……”
看到两个生面孔,主家警惕道:“你们谁啊?”
“我们就住旁边那什么什么胡同!”
“都一块儿住几十年的老邻居,这看着能不搭把手?”
马家和梁玉辉一边随口胡诌,一边上赶着帮忙搬东西。
看二人忙的满头大汗灰头土脸,却也只是真的帮忙搬东西而没有瞅着没人顺着东西就跑的迹象,主家便也没有多想,只是连声道谢。
见主家放松了警惕,马家和梁玉辉这才相视一笑。
然后再搬东西的时候,就开始注意帮忙搬那些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坛坛罐罐,古书古籍之类。
“二位大兄弟!”
“你看你这帮我们搬家,这忙的满头大汗的!”
眼见拾掇的差不多了,主家赶紧散烟的同时道:“要不二位跟我们去我们家现在住的地方,待会儿我让我家娘们炒几个菜,咱们喝两口?”
“都老街坊!”
“碰着帮忙搭把手的事,你们客气啥啊!”
马家和梁家辉客气拒绝,瞅着一家子走远,又进屋查看一番确定即便地底下也没啥东西之后,这才悻悻的淬了一口,骂了句穷比之类,然后才赶往下家……
杨振也是如此。
不过因为到底是旧厂街的名人。
因而即便故意戴了鸭舌帽还架起了眼镜,也经常有人把他给认出来。
不被认出来最好。
但即便被认出来,杨振也不介意。
毕竟大不了就是真遇到什么好东西,在开价的时候不能太离谱而已,压根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此刻,杨振就又被认出来了。
看着杨振那帮忙搬东西忙的灰头土脸的模样,主家一脸的不好意思道:“杨主任你看你这,我们搬家你居然来给帮忙,你说你这让我们咋好意思啊……”
“都街里街坊的,你们跟我说这干啥啊?”
杨振笑笑的同时指指手里的洗脸盆架子道:“这洗脸盆架看着有点意思,要不你们看多少钱,要不匀给我得了?”
“这洗脸盆架都缺了条腿,你要这干啥啊?”
主家道:“要杨主任你家缺这玩意儿,回头我买个新的送你家去!”
“我这不瞅着这也算是个老物件么!”
杨振赶紧推辞道:“你们要不要就看多少钱卖给我,要自己也稀罕那你们就留着,送我新的那就不必了……”
“这玩意儿缺了条腿,压根就用不成!”
“本打算暂时将就着,等规划完成搬了新房子丢了换新的!”
主家笑道:“既然杨主任你喜欢这,那送你得了,还要啥钱啊!”
“你们丢是你们丢的事!”
“我买那是莪买的事,可不能混为一谈!”
杨振坚持,表示除非给钱,否则的话那这洗脸盆架子自己就不要了。
“杨主任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啊!”
听到这话,主家是哭笑不得,表示既然杨振一定要给,那就给个五毛钱意思意思得了。
“可别提五毛!”
“我对五毛这两个字犯膈应!”
坚持给了一块钱,杨振这才提溜着洗脸盆架子赶下家。
溜达了两个多小时,杨振提着一个洗脸盆架子和两张缺了腿的椅子进了鱼档。wWW.ΧìǔΜЬ.CǒΜ
看着杨振手里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洗脸盆架子和椅子,沈强好奇道:“这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瞅着也不像是多老的玩意儿,振哥你要这干啥啊?”
“家具跟瓷器书画可不一样!”
“家具除了年头,工艺之外,材料也非常重要!”
说着这些,杨振指指洗脸盆架和两张破椅子,心说洗脸盆架是金丝楠的,而椅子是黄花梨的。
这些材料不说可以拿回去作为修复同类型木料老家具的材料,就说过个几十年用来车珠子……
运气好说不定能卖上万块一颗呢!
那可不是小钱!
这些话杨振虽然没说出口,但以沈强的机灵,自然知道杨振无利不起早的个性。
也是因此,忙完手里的生意之后,沈强便找来抹布一遍遍的擦拭杨振暂时放在店里,准备晚上再带回四合院的椅子和洗脸盆架子,观察上面木纹。
等到晚上菜市场收摊,便也开始在拆迁区的街巷中开始溜达了起来。
时间一晃就过了几天。
几天下来,杨振除了或捡或收了几件用来作为修复家具的原材料或者车珠子的破家具之外,那是一件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收到。
反倒是沈强,居然趁着晚上帮人搬家的功夫,收到了一个紫檀木的圆凳。
虽说是清中的工艺。
虽说品相不算太好。
但到底是紫檀木的,而且也还算相对完整。
想到这样一个圆凳,过个十几二十年随随便便都能卖个二三十万,运气好说不定能上五十万。
那给杨振刺激的是眼都绿了,接下来好些天连晚饭都懒得回家吃,见天儿的都在街巷里晃悠。
毕竟上辈子虽然不懂古玩。
但现在经营古玩一年多,平时也没少学习浸淫。
不敢说有多内行,但起码也算是行家里手。
现在居然被沈强给比了下去……
这要不能结结实实的捡个漏,杨振又哪儿能咽的下这口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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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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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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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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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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