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收虽然高兴。
但很明显在高兴之余,张丰收的心里也充满了忐忑。
因为越是接触到棉纺厂,他才越是发现棉纺厂的改制似乎不单纯仅仅是一个厂子要从公营改成民营那么简单。
那分明就是一群虎狼对于羔羊争夺的试探!
反正一想到刚刚来道贺的那些人中不说人在恭喜之时,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某某领导想找时间跟你谈谈之类的话,张丰收便情不自禁的有些胆战心惊。
若非是知道棉纺厂的利益足够大。
张丰收甚至都得怀疑这种争夺,自己是否应该参与了。
对这些,杨振则早有预料。
毕竟是重活一世,诸如企业改制的种种内幕,他听说过的太多太多。
甚至连火烧龙仓之类的事都发生过不止一次。
和火烧龙仓相比,区区一些势力派人过来打招呼,又算的了什么?
也是因此,看出张丰收担心的杨振拍拍张丰收的肩膀,表示这些人不过就是虚张声势,想趁火取利而已,用不着搭理。
毕竟真有实力的家伙,绝对不可能采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
听到这话的张丰收不但没有放松,反倒是加倍的紧张起来道:“你的意思是除了这些人,怕还会有真正的大人物会出手?”
“你不会以为经过咱们这么一闹……”
“郭柱重马松林他们那帮人,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了吧?”
杨振肯定的点了点头。不过却也没忘了安抚张丰收,表示这事闹成这样……
对方即便不会善罢甘休,但相信也不敢做的太出格。
所以自己等需要做的,就是稳住心态!
只要自己等不怂,对方拿自己等就不会有太好的办法。
虽说不敢确定杨振的判断是否百分百正确。
但利益当前,张丰收也只能咬牙点头。
一夜无话。
早上醒来,洗漱完毕之后杨振便准备带着杨安出门吃早餐,完了该上学上学该上班上班。
胡同口停着一辆吉普车。
看到杨振杨安出来,吉普车车窗摇下,一个脑袋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道:“杨主任,这么早就上班去啊?”
“碰到熟人了!”
“安安你自己去看随便买点什么吃吧,不用等我了!”
塞给杨安几块钱,杨振停好自行车才来到吉普车前,冲着那皮笑肉不笑的脑袋道:“这么早就在这儿碰到,相信不至于是巧合吧?”
郭柱重没有说话,只是将窗户开的更大了一些。
透过窗户,杨振便看到了张丰收。
看到杨振在看到张丰收之后脸色微变,郭柱重得意的哈哈大笑道:“杨主任,有没有时间聊聊?”
“等我把自行车锁一下!”
杨振笑笑,把自行车锁好之后便上了吉普车。
吉普车也随之启动。
看到杨振上车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瞅着自己。
张丰收脸色憋的通红道:“我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事跟你有关的!”
杨振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看向了郭柱重。
“看来杨主任对我到底是怎么找到你的这事,有些吃惊啊!”
注意到杨振的目光,郭柱重马松林道:“作为厂长,老马这些年在厂里的正治工作可谓做的无比扎实……”
“根据我们的调查,张科长除了跟顾主任稍微有点远房亲戚的关系之外,便再没有什么背景!”
“更不可能在国外有什么亲戚!”
“也得亏咱们俩是老相识!”
说到此处,郭柱重得意的哈哈大笑,看着杨振道:“要不是我知道你认识很多外国友人,又恰好跟张科长是邻居,我们怕是打破脑袋都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这么大的手笔,一下就能借给张科长几十万刀……”
杨振闻言,也开始哈哈大笑。
原本以为只要漏了底,杨振即便不至于被吓的魂不附体,起码也会噤若寒蝉。
毕竟杨振不是傻子。
所以郭柱重很肯定杨振不会不明白他们既然能将张丰收查個底掉,那么他杨振的背景,他们同样可以查个清清楚楚的道理。ωωω.χΙυΜЬ.Cǒm
也是因此,看到杨振听到自己的话居然丝毫不慌,居然也开始哈哈大笑之后。
郭柱重忍不住的就有些气急败坏,恼怒道:“你要真有什么背景,我们怕都没胆子过来找你——可你就一泥腿子!”
“都这时候了,你踏马居然还笑的出来?”
“我唯一有点担心的,就是给人知道棉纺厂职工闹事那些,是我一手策划!”
“现在棉纺厂的事闹的这么大!”
“即便你们明知道这事是我策划……”
“怕你们们也不会同意上头深挖!”
“毕竟你们比我更害怕拔出萝卜带出泥!”
“没想到你们居然对我唯一担心的事视若无睹,只关心我的背景……”
“我不笑,难道我还要哭么?”
这些话,杨振自然不可能告诉郭柱重,只是在大笑中看向张丰收道:“丰收叔,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张丰收没有回答,只是瞅着郭柱重。
“你打的?”
杨振看着郭柱重问。
“是我打的又怎么样?”
张丰收嘿嘿冷笑,正想说明知道我们看上了棉纺厂,你们居然敢过来抢。
如此不识相,难道还不该打的时候。
杨振却是早已暴起,一把就揪住了郭柱重的头发,大嘴巴简直如同抽猪头般的直往郭柱重的脑袋上给抽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开车的马松林直吓的是叽哇乱叫,差点没将车直接开进了河里。
“给老子好好开车!”
“再晃到老子,小心老子直接弄死你!”
随着这一声厉吼,再看到杨振那凶残的脸色,马松林差点没吓的直接给尿在裤兜里,再也不敢有半点放肆,老老实实的开车。
“姓马的,你踏马还真准备就看着老子给人打啊?”
看到马松林的表现,郭柱重简直都恨不得问候马松林家的祖宗十八代。
但此刻,郭柱重明显顾不上这些,只能一边挣扎一边嘶吼道:“姓杨的,你知不知道老子代表的是谁,你踏马居然敢打我——你死定了你!”
“就是因为知道你代表的是谁!”
“我才要揍你!”
杨振又是几个大嘴巴,直抽的郭柱重连叫都不敢叫之后,这才瞅着郭柱重狞笑道:“回去告诉那郑公子,就说他要真在政策的范围内玩,那么咱们还可以商量,可要是敢跟我玩阴招——我会让他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明白了没有?”
听到这话,郭柱重终于有点怕了,嘶声道:“连郑公子都不怕,你到底什么人?”
“我到底什么人你用不着知道!”
“你只需要知道莪杨振,绝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存在就行!”
说完这话,杨振这才扭头看向张丰收笑道:“丰收叔,既然是他打的你——难道你就不想亲手来几下出出气?”
张丰收明显不敢。
但想到杨振已经都将郭柱重给抽成了猪头,要自己不动手。
万一给杨振感觉自己是在刻意撇清关系……
光是想想杨振暴虐起来时那恐怖的场面,张丰收便不敢再往下想。
抱着交人头纳投名状的心情,也是揪着郭柱重的头***圆了大嘴巴就是一顿猛抽。
“感觉咋样?”杨振问。
“痛快是痛快……”
看着那一溜烟跟狗撵一般开走的吉普车,张丰收一边干笑一边担忧道:“可就是咱们给人打成这样,你说……”
“他们先打的你!”
“既然他们先撕破脸皮,那就不能怪咱们!”
杨振呵呵一声,让张丰收用不着担心。
送张丰收回去之后,杨振跟没事人一般的继续去上班。
某座宅院内。
郑浩东正在到处找自己的狗。
转了半天,狗没找到,敲门声却是先响了起来。
知道肯定是接到自己电话过来的钱定均,郑浩东也只能先放弃找狗,叫保姆开门泡茶。
保姆应声而去,门一开的瞬间便是惊呼一声。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简直毫无体统!”
听到惊呼的郑浩东闷哼一声,不过在看到鼻青脸肿,几乎都已经认不出人样的郭柱重和马松林之后,便是连郑浩东自己都忍不住惊呼出声道:“你们这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样?”
“都是被那姓杨的给打的!”
马松林自然不敢说自己的伤是因为郭柱重挨打自己没帮忙,回头被郭柱重给揍的这事。
只是一股脑儿的将所有的错全都给安在了杨振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杨振……
不等马松林说完,郑浩东就已经连连摆手道:“不是说好让你们先等我的通知么?你们现在就跑去找他干什么?”
“这不是经过我们的调查,那姓杨的根本就没什么背景么?”
“所以我就想着先过去吓唬吓唬他,给他来个敲山震虎!”
“却没想到……”
一想到杨振把自己踩在车座底下又是踹又是大嘴巴抽的凄惨模样,郭柱重都忍不住的想要痛哭出声。
不过到底也算是有几分家学渊源。
因而即便心里悲催至极,却也半点不妨碍郭柱重向郑浩东告状,不但表示杨振知道郑浩东的存在,甚至还将杨振的话给添油加醋。
表示杨振说了,让他转告郑浩东,让郑浩东别多管闲事。
否则的话,就要杀郑浩东全家!
“既然他知道郑公子你的存在!”
“那就说明他知道老太爷是什么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敢说要杀你全家……”
说到此处,郭柱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就算了!”
“毕竟我爸虽说在轻工局有点实权,但到底也就仅此而已!”
“但郑公子你可不一样啊……”
“居然还敢说杀你全家!”
“郑公子你说他说这话是什么性质?”
“要放古代,那就是大逆不道,是该诛九族的大罪啊!”
虽说明知道郭柱重的话肯定有夸大其词的份。
但听到这话之后,郑浩东却依旧忍不住的怒火攻心,嘿嘿狞笑出声道:“明知道有我存在,居然还敢如此狂妄,这要不狠狠收拾他一顿,他怕还真不会把我们这些大院子弟放在眼里啊……”
听到这话,怕事情闹的无法收场的钱定均心头一突,想要开口劝阻。
只是郭柱重又哪里会给他插嘴的机会?
在一旁连连点头,咬牙切齿的表示必须给杨振一个狠狠的教训。
要不然的话,他怕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不知道这片天到底是谁在当家做主!
就在郑浩东闻言满脸狠戾之中,屋内却是忽然又传来了保姆的尖叫声。
“都说了我郑家现在虽说是没落了!”
“但到底也还算是个大户人家!”
“在我家做事别成天一惊一乍,大呼小叫的!”
本就心情不好的郑浩东闻言简直有点气急败坏,冲进去就想将那保姆给开了。
可谁知进屋之后,郑浩东却也吓的差点一个屁墩就坐在了地上……
因为他发现他找了半天的狗,居然就在他的床上。
只不过那狗周围的被褥之上,早已是血淋淋的一片!
一看到这场面,再想到杨振说让郑浩东别瞎掺和,否则就要他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这话。
郭柱重岂会不知这事肯定是杨振干的?
但此刻,郭柱重却半点也没了要继续添油加醋,挑拨离间的想法。
毕竟他很清楚郑浩东平时就住着宅院里,家里二十四小时不离人!
现在郑浩东的狗居然无声无息的就死在了郑浩东的床上——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杨振是真有办法让郑浩东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连郑浩东都如此,换成自己……
光是想想,郭柱重就感觉自己浑身冰凉一片,又哪儿还有挑拨离间的心情?
郭柱重都如此紧张,郑浩东就更不用说了。
毕竟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早上起床的时候床上都还什么都没有!
现在自己的狗居然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就在郑浩东脑海里一片空白的时候,床上躺在血泊之中的狗却是忽然一动,然后便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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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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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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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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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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