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余列高利道童>第一章 午夜来道客
  (老作者,知进退,懂收敛!审核大大,求过啊。)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

  咝咝!

  雾气趴在地上,缓缓地蠕动。

  地里干瘪,一个红衣的带帽稻草人,正孤伶伶的站在田边。它的双手被绑在架子上,一直僵硬地摊开,一动不动背对路面。

  突然有人朝稻草人呼喊:“这位大哥,何处有酒家?”

  一道身影从雾气中撞了出来。

  来人是个十五六岁,身量削瘦的灰衣道人。他面色如纸,眉眼如画,俊俏的很。

  只是他正骑在驴上,身子摇晃,弱不禁风,也露出一副虚不受补的气度。

  好在余列的兴致还不错,他拢着手,当在瞧见路边的稻草人后,当即招手大呼。

  稻草人闻言,当真抖动了一下。它伸出一根手指,往西边点了点。

  余列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他朝着稻草人拱手:“多谢,贫道正急着赶路。”

  话说完,余列立刻踢了踢坐下的白驴,迅速的往稻草人所指方向赶去。

  等他走后,一阵风刮过!

  稻草人扛不住,吱呀转了半圈,方才露出了一具血肉模糊的身形。

  原来稻草人不是稻草塞成,而是一个活人被剥了皮,开了腹,拔了舌,钉在木架子上。

  土路上,余列骑的驴也不是活驴,而是头纸驴。

  驴的身子漆白,浑身湿漉漉,用朱砂画了张似笑非笑的长脸,它走在路上,正一晃一晃的。

  有人指路,余列也就不用再沿着土路兜兜转转,他跨着驴,敛着声,从田地上直接飞纵,只留下沙沙的声音。

  天昏的快。

  余列没走多久,四下就已经昏黑,让人更觉得湿冷。不过当他转过一个山坳时,眼前霍然开朗,出现了灯火。

  火光灿烂,一根根火把插在山丘上,明晃晃的,如同一条赤色的火龙在呼吸,鳞甲耸动。

  余列没有沿路走,他一拍坐下的纸驴,擦着坡儿向前。

  未上山顶,就有嘈嘈切切的声音出现在余列的耳中。

  锅碗瓢盆叮当响,桌椅挪动,还有人在吆五喝六,推杯举盏。

  酒香、炭香、菜香等各种味道,也一并的灌入余列鼻中,让他还没有走进,就感觉身子一热。

  余列也起了兴致,他跳到山顶上,立马见到一个个披衣带帽的身形,有草帽、有斗笠,正在山丘顶上忙碌着,还有小孩满地的跑动,追逐打闹。

  一个黑衣孩童正杵在路口,恹恹的守着铜锣。

  余列招呼那黑衣孩童:“小哥,你怎么不去吃席?”

  黑衣孩童被突然出声的余列吓了一跳,对方没有瞅余列,立马就敲锣又叫唤,尖声:“开席了开席了!”

  见别人招呼自己,余列大笑下驴,大跨步的往前头挤过去。

  一方简陋的讲坛出现在他的眼中,中央有偌大的篝火堆,四下黑压压的,但是篝火附近光色灿然,热烈欢腾。

  讲坛上摆了蒲团,正有个衣冠正襟的老者盘坐着,嘴里塞满食物,低头咀嚼不停。琇書蛧

  在讲坛后还有重重的人影候着,个个手里都托着盘子,瓜果满盘,身影也一抖一抖的,或许是在闲聊,被逗得乐不可支。

  余列瞥见这一幕,仿佛瞅见了前世见过的皮影戏。他见没人来招呼自己,就继续往前面挤。

  进入人堆中,汗臭逼人。

  好在余列找到了一个空位,坐上去后,同桌的两个人都扭头看他。一个是老汉,长着山羊胡,嘴里嚼着菜帮子;另一个面皮蜡黄,正咧嘴吃着酒。

  老汉边嚼边说:“山君酒会都要结束了,客人为何现在才来?”

  面皮蜡黄的人则是热情替余列招呼:“有新客来,上菜上菜!”

  “雾大,找不着路。”余列朝着两人拱手,歉意说:“来迟了。”

  老汉说:“不迟不迟,明日还有。不过现在就只有一些瓜果了。”

  话说完,有人从讲坛后面走过来,端出了托盘,送到许道的跟前。

  捧盘的人颤声说:“道长!慢用……”

  托盘上刷着红漆,喜庆。上面的酒食也喷香扑鼻,顿时将余列从汗臭中抢走。

  余列一低头,看见了盘中花花绿绿、姹紫嫣红的瓜果,极其赏心悦目。他怡然的道谢:

  “劳烦了。”

  桌上的三人把酒言欢起来,余列吃了几盏酒,脸是越吃越白。不过没有过多久,真如山羊胡老汉说的,酒会就要结束了。

  讲坛前的篝火没人添柴,很快就黯淡下去。

  讲坛上的衣冠老者也停口,正慢条斯理的剔牙齿。

  同桌的两人都戳了戳余列,低声说:“看,山君正在看你,你今日来吃酒,带了贺礼没?”

  余列抬头看过去,发现衣冠老者果然正看着他。对方拂动宽袍,摇头晃脑,拗口的说: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余列顿了顿,暗想到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吃酒席确实都要随份子。他今天是贸然前来,还是随个礼比较好。

  见主人家也招呼自家,余列便点头,乐意说:“然也!既然是山君开宴,贫道自然有贺礼。”

  话声说完,余列就站起来。他的脸白得透彻,像是纸人一般,立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人群中,大大小小的眼珠盯着余列。

  余列视若无睹,他畅声说:“天色黯淡,今日有酒有食,怎能无月?会少了滋味。”

  其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张白纸,利索地折成一个半圆,猛往空中丢去。

  噔!

  白纸飞上半空,悬定不动,当场变成了半个大白盘子,皎洁发光,洒下累累的银光。

  余列淋着月光,彻底的变成了纸人似的,他的五官点漆描红,修身长立,朝着讲坛上的衣冠老者拱手:

  “请以月色照人,为山君装点门面,作为贺礼。”

  那讲坛上的衣冠老者定住身子,

  笑起来。

  但是余列的话声刚落下,四周就响起了盘翻碗落的声音,嘈杂不堪。

  酒会现场一时恍惚。

  咩!

  余列的跟前响起了羊叫声,他扭头一看,同桌不是人。

  一头老羊将双蹄搭在桌子上,胡须上血淋淋,嘴里正嚼着大块筋肉,用方形的瞳孔和余列对视。

  另外一边,一只黄鼠狼站在桌上,它被余列看了一眼,嗖的就跳下桌,没影了。

  余列眼中的场景全都变了。

  桌上虽然花花绿绿的,但哪有什么瓜果,都是枇杷般的肾脏、桑葚色的人胆,桃子大的心脏……心肝脾肺肾,无一不有。

  余列鼻子中充斥的也不是什么汗臭、果香,而是一阵阵的臊气、腥气。

  满地没有人,是鸡鸭猫狗跳上跳下,狐狸牛马吆五喝六,“小孩”们都长着兔子脑袋、老鼠面孔,在地上打滚,追逐着红白色的冰糖眼珠。

  羊叫牛哞鼠叫,让余列的两耳别开生面。

  他最后再看向讲坛。

  一具被吃得精光的孩童尸骸,正摆在衣冠老者的身前,骨骼分明,其上不见一丝血肉,在月光下显得纤细光洁。

  衣冠老者也是浑身黑毛长出,变成了两人高大的豺狼,影子能将整个讲坛都遮住。

  “妙哉!”

  衣冠豺狼也对现场的变化视若无睹,它拊掌怪呼,口中生涩:“那客人,为何还不开动?可是嫌弃本山君的吃食不好?”

  原来余列刚才只是和老羊、黄鼠狼“闲谈”,顶多吃了几口酒,并没有对桌上的食物动半口。

  余列望着衣冠豺狼,依旧从容,他敲了敲跟前的餐盘,无奈说:

  “贫道也想大快朵颐,但贫道是人,如何吃得惯人肝人肺?”

  这声音一落,满地叽叽喳喳的禽兽叫声都停住,现场安静得诡异。

  那石台上的豺狼听了,感觉有道理的点点头。

  随即它爽快出声:“来者是客,不过咱这酒会只有荤,没有素,你就着在场的宾客,挑上一挑,吃个爽口。”

  余列闻言,脸露出松气的欣喜,道:“我亦吃不得素,只吃肉。”

  遍地的禽兽继续噤声,一动不动。

  “不过……”余列只是瞥了禽兽们一眼,就直勾勾的盯着台上豺狼。

  他也笑了起来,

  唇红齿白:

  “凡禽凡兽没个滋味,只有山君的血肉,可堪一吃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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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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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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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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