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人都在对着她狂喊,阿俊,爸爸,妈妈,李俊哲,还有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他们一边叫喊着她的名字,一边在推她。
而她就站在悬崖边上,还差一点点就会摔下去。
她拼命地呼救,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两只手用力地在空中乱挥,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可是什么都抓不住。
突然阿俊出现在她面前,对着她一阵狞笑。
“阿俊,看在我们的情分上,你不要这样!快救救我吧!”石晓畅伸手去抓阿俊的手。
阿俊的手被她抓住了,可是阿俊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突然阿俊甩开她的手,伸手狠狠地给她一个耳光!
“啊!”石晓畅只觉得脸上吃痛,一声惊叫,身体朝后倒下。
那可是悬崖啊!她只觉得阿俊的脸嗖然变得很小,身边的风声呼呼吹过,一大团迷雾将她包裹住,即将要粉身碎骨的恐惧感袭上全身,她用力地喊了一声:“救命啊!”
“喂喂喂!依依妈,醒醒了!醒醒!”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很熟悉的男人声音。
石晓畅猛地张开眼睛,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眼前。
男人的脸庞很熟悉,一样的大背头,细长的眉毛,细长的眼睛,眼尾还有一个红色的泪痣,鼻子小小的,嘴巴也是小小的,可是男人此刻正在往那张小小的嘴巴里塞着毛栗子,正吃得津津有味。
这张脸她看了十多年,已经觉得很厌烦了,不过,似乎这张脸与往日有点不大相同了,似乎还隐隐散发着光亮,比以往那种死气沉沉,多了一些朝气。
石晓畅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李俊哲?你怎么会在这里?可是,这里是哪里?”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雪白的墙壁,屋顶,还有枕头边的输液管。
明白了,自己在病房里。
李俊哲咽下栗子,嘴巴还用力砸吧了一下,才开口道:“你出车祸了,被警察送来的!昨晚为了陪着你,我可是一夜没睡!”
“车祸?”石晓畅努力回想着,可是一动脑子,似乎脑袋里有一根快要绷断的皮筋,跳动着一下一下地疼,感觉她的脑袋快要裂开了,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说,你大半夜的跑去高速公路干什么?”
“高速公路?什么高速公路?”石晓畅还是满脸茫然。
“得,被车撞傻了吧!”李俊哲面带戏谑,正想要继续问,病房门“咣啷”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老妇人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正是石晓畅的妈妈文代容。
文代容一看到自己的女儿躺在病床上,脸上刮了好多黑印子,还挂着吊瓶,就心疼得不行,眼泪登时掉了下来:“晓畅,晓畅,你怎么会这样了!心疼死妈妈了!”
石宽跟着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石晓畅的弟弟石晓才。
石宽是早上接到了李俊哲的电话,才匆匆忙忙地赶来的。
石晓才根本就不想来,可是石宽很恼火,硬逼着他也过来。
石晓才已经三十多岁了,是一个干瘦如竹竿的男人,长期酒色过度,让他看上去比石晓畅还要老,脸皮焦黄,黑眼圈比大熊猫还要重。
他成天在外吃喝玩乐,也没有正式工作,反正仗着父母有钱,就和一帮狐朋狗友在一起,不是在搓麻将,就是去泡澡,昨晚去夜总会,还找了一个夜店女,风流快活了一晚上,早上刚要补觉,硬被老爸拉来,满脸的不高兴。
石宽走到女儿床边,眼睛也湿了,略带焦急地问:“晓畅,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好端端地就被车撞了?”
石晓畅茫然地看着他们三人:“爸妈,晓才,你们在说什么?”
文代容满脸的焦躁,擦了一把眼泪:“你昨晚被车撞了!你难道什么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说?”石晓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满脸的茫然。
文代容看女儿变成这样,真的是又急又怒,她眼角瞥见李俊哲,还正在角落里悠闲地吃着栗子,不由得心头火起,大声吼道:“李俊哲,你是怎么搞的?晓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撞的?”
李俊哲本来一幅置身事外的样子,冷不丁被文代容这么吼了一嗓子,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栗子撒了一地。
病房里还有另外两个病人,也有家属在陪着,听到文代容的怒吼,都纷纷看了过来。
李俊哲顿觉无比尴尬,迎着前丈母娘的怒火,他很不高兴地回怼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知道!我也是接到了警察的电话才知道的!”
文代容腾地站起来,指着李俊哲的鼻子,声音不减反而增高:“肯定是你干的!你不想和晓畅离婚,就怀恨在心,借机报复她!你的车子在哪里?你昨晚在哪里?是不是你偷偷跟着晓畅,然后开车撞了她?我要去告你!”
李俊哲被这个无脑的丈母娘吵得脑壳嗡嗡作响,正要回答,一旁的石晓才也阴恻恻地道:“我看他是有问题,他吃软饭吃了那么多年,一下子离了婚,我爸不给他钱了,他这个软饭男肯定是受不了呗!”
他说得振振有词,还特意在“软饭”几个字上咬重了发音,一旁看热闹的几个病友和家属,立刻看向李俊哲的眼神也变得鄙夷起来。
李俊哲一下子被气得不轻,这真是一家人!胡搅蛮缠真的是一等一!
“你们说够了没有!”李俊哲冷冷地开口:“首先,我可以告诉你们,你家女儿出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别给我泼脏水!”
“第二,我是出于人道主义,才到医院看护了她一夜!我现在已经和她离婚,从法律上讲,我不是她的老公,也不是她的紧急联系人!你们不感谢我,居然还这么诬陷我?”wWW.ΧìǔΜЬ.CǒΜ
“第三,石晓畅的那点破事,我也不想抖落出来,你们如果真的关心她,就应该去找医生问问,她这到底是失忆了,还是真的被撞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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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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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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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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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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