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煤炭期货战争的第一次胜利,韩殿臣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大桌的美食,还特意花大价钱买了两瓶葡萄酒。
昏黄烛火轻轻摇晃,将他和赵卷尔之间的气氛映照得颇为暧昧。
赵卷尔呆愣愣地坐在饭桌前,望着满满一桌美食,却没有丝毫动筷子的意思。
韩殿臣关切地问道:“怎么?有心事?”
二人之间的感情自打下了馒头山之后就一直不停地在升温,赵卷尔这点心事自然是瞒不过韩殿臣的眼去。
赵卷尔把玩着筷子,百无聊赖地说道:“春节快到了,我要回馒头山了。”
韩殿臣恍然:“对,过了除夕,是得回一趟娘家。”
赵卷尔摇了摇头,高高的马尾辫左右摇晃着,晃得韩殿臣一阵失神:“不,我除夕之前就要走,馒头山的兄弟们习惯了有我在的日子,我要是连除夕都不回去,慢慢地人心就散了。”
韩殿臣点点头,说道:“是这么个道理,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带点儿礼品,去看看咱妈。反正我在这儿也没亲戚没朋友的。”
出乎意料的是,赵卷尔拒绝了韩殿臣的要求,说道:“不,你不要跟我回馒头山,你不属于那里。”
韩殿臣心中便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什么意思?我们两个拜过天地,也行过房了,你却要说我不属于馒头山?你要悔婚不成么?”
赵卷尔抿着唇,眼中隐隐约约闪烁着泪花:“你和崔白是一类人,你们都是那种...挥挥手就可以带着好多好多人做大事的,馒头山太小了,不适合你。”
韩殿臣追问道:“是不是崔白和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你等我揍他去。”
赵卷尔见韩殿臣急冲冲的样子,不由得展颜一笑:“没有,没有,是我自己想的。”
“你看哦,你们一个月就建起了那么大一座碳厂,造出来的碳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就跟我爷爷和我讲的诸葛武侯一样,只要轻轻挥动羽扇,那米啊、粮啊钱啊的,就源源不绝地出现在仓库里。”
“你在山下,百姓日子会好过很多吧?”
韩殿臣被她说得晕头转向的,有些愠怒:“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卷尔轻轻拉住韩殿臣的手,安慰道:“你别着急嘛,听我慢慢说。”
“你是孤家寡人的,馒头山的兄弟们给不了你什么帮助,所以呢,你最好的路子就是找一个世家的千金小姐,入赘成为他们家的姑爷,这样他们才会放心大胆地跟着你干。”
“就和篡晋的狗皇帝一样,你看,他的后宫里肯定就有各个大家族送进去的闺女,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些大家族不到迫不得已的程度就不会和狗皇帝翻脸。”
“你明白了吗?”
韩殿臣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是说,让我找一个世家小姐,入赘当赘婿?”
赵卷尔抿着笑意,轻轻点了点头:“放心吧,咱们俩没下婚书,没去衙门口登记,更没有嫁妆,不会有人知道你成过婚的。”
“我要走了,你睡一觉吧,一觉醒过来,就当一切都是一场梦。”
“你不要试图去找馒头山,找不到的。”
“等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在你的身边。”
话音落下,韩殿臣便感觉一阵失重感袭来,后脑勺猛地一沉,整个人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醒来时,躺在一辆摇摇晃晃的牛车上。
“呦,醒了?”
正在把玩着古琴的崔白笑眯眯地问道。
韩殿臣顾不得自己浑身的疲惫,如饿虎一般扑了上去,死死勒住崔白的脖子,恶狠狠问道:“你对赵卷尔说了什么?”
崔白被勒得喘不过气,一喘一喘地说道:“我只是让她先回馒头山待几年,别耽误你的仕途而已。”
韩殿臣蹙着眉,不爽地说道:“什么叫别耽误我的仕途?我韩殿臣堂堂正正大丈夫,要得着一个女人耽误?”
崔白感觉自己脖子上的压力陡然一松,说道:“凭你的本事,若是皇帝为你争取到外放为官的位置,再有个五年时间,发展出一郡两万兵马来,到也不难。”
“且不说咱们的这位皇帝会不会、能不能为你争夺出外放为官的机会。”
“就算能...南方大部分地方,扬州、徐州、荆州,甚至包括大半益州,这些富庶之地全都被王谢势力那一帮南方世家所把持,青州是南北各半,冀州、豫州、兖州、司隶这些北方富庶的州府又在被南北世家争夺,至于陇西等地,以及三晋之地,虽是都面临着突厥南下的威胁,根本发展不起来,你去了就是找死。”
韩殿臣松开了崔白,问道:“所以呢?”
崔白轻轻抚着琴,怡然自得地道:“所以?所以你就得在南北世家和皇族三边中,选出一边来站队,你选哪个?”
韩殿臣闭上眼,无力地说道:“我有得选吗?”
南方世家看不上他这个庶民小子,一向以诗书传家,垄断了绝大部分教育资源的他们是绝对不欢迎新晋贵族加入他们的。
更何况,韩殿臣一无兵马,二无钱粮,凭什么加入他们?
当年的刘备,龙章凤姿,天日之表,在穷途之时遇到董卓、曹操,又有谁把他放在眼里过?
而司马皇族,就只有一点点比佃户稍强的禁军,和一点点连皇宫开支都养不起的御田,很多时候皇宫的花销还得从这些娘娘们的娘家出,韩殿臣就是站了队也是白给。
三个能选的之中,只有北方系世家,尤其是在自己和北方系世家的领头人崔白交情甚笃的情况下,韩殿臣只有一个最优选,那就是站到北方世家。
崔白拍着琴,打着节拍,优哉游哉地说道:“你这不是很明白吗?大丈夫功业未建,何必困于儿女私情呢?”
韩殿臣从内心里接受了崔白给自己的理由,只是脑海中,关于赵卷尔的一切依然挥之不去。
洞房时她脸上的红霞,那永远昂扬的马尾辫,还有动不动就把自己抱在怀里到处跑的傻劲儿。
一切的一切,终究被现实的灰尘暂时湮没,最后化作一句:“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啊......”
崔白闻言,为之一滞:“呃?哈哈哈哈,韩兄竟甘愿以儿女情长自缚,我真是钦佩至极。”
政客是很少有感情的,过分重视感情的政客,要么他自己很失败,要么他的继承者很失败。
例如...例如宫斗剧中的热门人物四爷与他的崽种儿子章家小四。m.χIùmЬ.CǒM
崔白这般戏谑韩殿臣,未尝没有自嘲的意思在里面。
韩殿臣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
崔白道:“自然是带着你回博陵。”
“你去博陵请我出山,我答应了,那是告诉天下人,我北方士族力挺皇帝。”
“而过年时我带着你回博陵,就是要告诉天下人,我博陵崔氏,给你撑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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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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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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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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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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