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沉寂了许久的白马寺僧人忽然走上街头,拿着一份大大的报纸,给百姓们宣念。
据说,僧人们念得报纸上,是朝廷的新政——科举制。
根据僧人们所说,从今以后,选拔官吏不再以九品中正制,而是采用科举制,也就是说,即使平民家的子弟,只要用功读书,也能够进入朝廷为国效力。
一时间,洛阳读书的风气从士子一下子扩散到了平民百姓,不论是谁,只要家中有些余粮的,都会根据家里老人的喜好,去王氏的书铺或者崔氏的书铺选择购买书籍,并四处找人教导。
而更让洛阳百姓翘首期盼的,则是僧人们在念完朝廷的新政之后,会念上一则非常新奇古怪的神仙故事,里面有一只成了精的猴子远渡重洋,寻找菩提祖师学习经文道法。
这故事里的猴子极为精灵可爱,僧人们经常讲法,配合上表情和动作表演,把这猴子描述得惟妙惟肖,可以说是非常接触的宣传队员。
于是,韩殿臣见到了一个在他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人物——白马寺的主持,道信大师,俗名司马道信。
是司马氏地道的老河内正黄旗,他还有另一项身份——禅宗四祖。
他的徒孙比较有名,六祖慧能,就是经常出现在高中哲学课本里,让无数小女孩怀春的那位——“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大师。
“阿弥陀佛...韩少保,老衲这厢有礼了。”
一见面,道信大师便冲着韩殿臣行了一道佛礼,神态显得很是谦恭。
韩殿臣便知道,沙门已经让自己钓出来了,便冲着道信大师回礼道:“大师,我这小院也算半个隐者之地,我们就不要拘泥于俗礼了好不好?”
道信大师笑道:“韩少保住的正平坊,乃是大晋权贵聚居之地,如何能算得上是隐居之地呢?”
韩殿臣说道:“心远地自偏嘛,不论在闹市还是在山野,重要的不是你的人在哪,而是你的心在哪,不是吗?”
道信悚然动容:“韩少保亦是笃信佛学之人吗?”
“哪里那里。”韩殿臣笑着摆摆手,“我只是求一个清净罢了。”
韩殿臣说这话自然是有目的——我求的是清净,你来能带给我“清净”吗?佛门来,能带给我“清净”吗?
道信大师感慨道:“俗世洪流,想要清净,可不容易啊......能做到韩少保这一步的,更是少之又少。”
“以韩少保慧根,若是皈依佛门,说不定能证得菩提正果——说起来,今日崔家主请我白马寺的僧人出门宣讲朝廷新政,在末尾讲到一个小故事,老衲听了颇为不解,前去崔氏求解,却被告知故事乃是韩少保所讲,故来求教一二。”
韩殿臣道:“大师请讲。”
道信大师道:“这菩提祖师,既有道童,又有洞府,可本人却是西方妙相菩提。老衲想请教,这菩提祖师究竟是佛耶?是道耶?”
韩殿臣轻笑:“是空。”
道信大师整个人愣在当场。
“悟空...悟空......对,对极了!悟空才是真,菩提祖师只是给凡人看的罢了!”
“韩少保,以你的悟性,若是有一天想要遁入空门,一定要来白马寺,老衲亲自给你剃度!”
韩殿臣扯了扯嘴角:“我谢谢你啊。”
“少保客气了。”道信大师站起身来,朝韩殿臣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师徒的礼节,“顿悟之恩难以为报,白马寺在洛阳附近有二十三处农庄,老衲愿献与少保,以报指点之恩。”
韩殿臣心里风起云涌——这老和尚好大的口气,一下子竟然能送出二十三处农庄。
这是送给他韩殿臣一份家业啊!
韩殿臣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多谢大师...如今正是缺兵少粮之际,大师馈赠,对殿臣来说,实在是一场及时好雨,殿臣难以为报。”
道信大师却摆摆手,说道:“不必如此,老衲亦是出身皇族,未出家前多受司马氏关照,如今将农庄献出来,若是能与国有用,也算是老衲了却了和司马家的一桩因果。”
“只是...老衲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韩殿臣神情微肃,这老和尚绕了半天,应该是要说到正题上来了:“大师请讲。”
道信大师说道:“老衲听闻,朝廷要开科取士,广招天下贤才,为国效命?”
韩殿臣闻言,苦笑道:“如今士人多好玄谈,沙门也好,道门也罢,甚至儒门弟子亦受其影响颇深,其中...大师,我说话难听一些,其中多有败类,沽名钓誉。而一些有学识想要出仕的实干之人却被他们所阻塞,难以进入朝廷效力。”
“故而才出此下策,没想到是惹了众怒啦。短短几天,洛阳又在非议韩某人奸佞弄权,阻塞贤路。唉...朝廷难呐!”
道信猛地一拍桌子:“这群迂木头懂得些什么?开科取士广开贤路才是对的!我白马寺明日便号召禅宗,公开支持朝廷开科取士!”
韩殿臣被这老和尚的行为惊了一下。
不就是一次招纳社畜的底层改革?有必要这么家国大义的么?
不对!这老和尚是想送沙门弟子进入朝廷!
韩殿臣犹豫了片刻,说道:“大师...想要进入朝廷,不能光会念经诵佛啊......道门那些人,可是没出家的。”
道心老神在在地说道:“沙门在北方广有信众,俗家弟子并不比道门少到哪去。朝廷的科举新政,老衲也看过了,今年沙门应召者,都只取一门《金刚经》,余者,以明算、行政者为主,何如?”
“这......朝廷大事,非我一人能做主,还需廷议一番才好。”
韩殿臣没敢冒冒失失答应,而是问道,
“冒昧问一下,道信大师,如今沙门有护法僧多少?”
道信大师双手合十,说道:“白马寺有护法僧五千,余者散落在各处寺庙中,总数不下十万。”
有诗曾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事实上,不光是南方广有寺庙的势力,北方受游牧民族的影响,沙门在民间的影响力比表面上看上去要大得多。琇書網
如果道信说的是实话——哪怕掺了一半的水分,这些兵力联合信众也完全足够佛门在北方发起一场护法战争了。
如今得到了沙门的结盟,韩殿臣完全有信心在科举制中增添一门沙门考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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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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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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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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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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