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派出各路驿使,以加急情报将科举制改革的消息传到天下十九州。
一时间,玄谈之风大为收敛。
崔白颇为光火地找到韩殿臣的府邸中,跟躲在韩殿臣身后的司马福临大眼瞪小眼。
“我说,你费尽心机,就娶了这么个玩意儿?”
崔白本就不甚好的心情被司马福临添上了一道更为沉重的阴霾。
司马福临躲在韩殿臣身后,双手抱住他的胳膊,冲崔白做鬼脸:“略略略,没把妹妹嫁出来,气坏了吧,气死你。”
“白白让我捡到这么一个好男人。”
崔白冷笑道:“跟人私奔完回来的货,还让土匪劫到了山上去,十月怀胎生的是谁的种还说不定呢,你骄傲什么?”琇書蛧
司马福临双眼瞬间氤氲满泪花,抱着韩殿臣的胳膊,羞怒道:“我不喜欢他!你赶他出去!娘娘腔,说话这么恶毒!”
韩殿臣颇为无奈地说道:“小白,没必要这么针对一个姑娘家吧?”
崔白阴阳怪气地学舌道:“呦呦呦,没必要这么针对一个姑娘家~你韩殿臣怜香惜玉得很呢,有了新欢连旧爱都忘了吧?”
司马福临转忧为喜:“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男人!他心里有我,他是向着我的!娘娘腔,你快回家去吧,我不想看到你!”
韩殿臣把胳膊从司马福临怀里抽了出来,拍拍她的脑袋,说道:“去,做饭去,我这还有正事呢。”
司马福临“哦”了一声,在崔白目瞪口呆中转身离去。
二人这才能算是正常交流。
崔白低声问道:“你让福临公主去做饭?你没毛病吧?她会做饭么?”
韩殿臣面色古怪地说道:“不会还不能学?她又不是猪脑子,学个生火烧饭有什么难的?”
崔白比出个大拇指,说道:“不愧是你韩殿臣,能常人所不能。”
韩殿臣说道:“如果你也能夯(hāng)烎(yín)菿(dào)奣(wěng)的话,你也能要求你的女人做一些她不乐意做的事情。”
崔白道:“你说什么?你说的是汉话吗?不会是回鹘话或者突厥话吧?还是在念经?”
韩殿臣用手沾上水,在桌上写出这四个字来,说道:“就这四个字。”
崔白那雪白的老脸一红,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到底都在研究些什么?!”
韩殿臣道:“研究人性——话说你这么急头白脸地来找我就为了和司马福临吵架?”
“那倒不是。”崔白摇摇头,说道,“你给我惹大麻烦了。”
韩殿臣问道:“我一个要饭的出身,还能给堂堂博陵崔氏大家长惹麻烦?你未免太高看了我一眼。”
崔白咂咂嘴,说道:“太子要读书。”
“你说什么?”
“我说,太子要读书。”
韩殿臣闻言,伸手掐了崔白大腿一下,被崔白反手十字锁擒倒在地。
“韩殿臣,你想死吗?”
韩殿臣单手拍着地,哀嚎道:“疼疼疼!我就想掐你一下,看你疼不疼。我听说梦里是感觉不到疼的。”
“太子要读书这种事情也太魔幻了,我都怀疑他的脑子早就已经被五石散取代了,哪里还有读书的能力?”
崔白道:“你怎么不掐你自己?”
韩殿臣说道:“我怕疼。”
说罢,只感觉自己被崔白更大力道压在地上,感觉整个右臂都要脱臼。
“别!别压了!我投降了!”
韩殿臣哀嚎道。
“下次再敢偷袭我,卸了你的膀子。”
崔白恶狠狠地说道,
“好歹也是从一品的朝廷大官,手这么欠呢。”
韩殿臣站起身来,甩着胳膊,龇牙咧嘴地说道:“都是大老爷们儿,捏一下就捏一下呗,又没捏你牛牛,你激动个啥。”
崔白作势欲打:“还敢讨打!”
韩殿臣连忙捂着头:“好汉饶命!”
“说正事儿,太子是不是磕五石散磕疯了?半辈子没读过书,怎么这会儿想着读书了?”
崔白揉了揉眉心,说道:“还不是你提的科举制改革的毛病,太子的那帮幕僚们一个个的喝酒行散的时候也不谈玄了,就谈经义。太子听说我崔氏有先秦时期的五经竹简,问我索要。”
“你说我是给还是不给?”
韩殿臣略带鄙夷地说道:“就司马微晟那个货,你就算把真正的先秦竹简交到他手里他也看不懂。更何况,以他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格,你就是把竹简丢给他,过不了几天也会被他不知道扔哪去,何苦暴殄天物呢?”
崔白说道:“且不说竹简不竹简,最近天下玄谈之气大减,各地都对书籍求之若狂,你有办法没有?”
韩殿臣瞟了崔白一眼,说道:“这才是你来找我的目的吧?怎么,崔氏想广揽门徒了?”
崔白道:“若能打开北方贤路,是有抱负之人皆有书读,不失为一桩乐事。若是其中能有贤才为我所用,那就再好不过。”
韩殿臣低声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崔白眼前一亮:“哦?什么办法?你说一说?”
韩殿臣说道:“你见过印章没有?只要把书上的内容用木头做成大大的印章,逐页去印,然后再修订成册不就好了?”
崔白抚掌叹道:“对呀!这么做当然能行得通!这不比抄书快多了?”
“韩殿臣,这生意做成了我分你两成!”
说罢,崔白转身匆匆离去,仅仅过了三天,洛阳便出现了一门崭新的生意——书商。
儒门拥有了卖书这样堪称逆天的宣传手段,琅琊王氏自然是坐不住的。
坐在韩殿臣家的府邸之中,王观只觉得自己横竖都叫一个坐卧不安。
韩殿臣坐在上首,司马福临坐在韩殿臣怀里,满脸都是示威的娇蛮之色,仿佛在告诉王观——看,没有你,老娘活得一样很滋润。
“韩兄啊......”
王观张了张口,始终没能接着往下说。
从来都是求人者怕人,如今三人是这么奇怪的关系,王观想要张口,自然是更难了一些。
“王兄想知道崔家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书籍,还能拿来卖的,对吧?”
韩殿臣笑眯眯地问道。
这种在好朋友面前搂着曾经喜欢他的女人的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尤其是这个女人还在刻意卖弄风骚的情况下。
司马福临娇怒道:“不行!不告诉他!”
“韩殿臣,我不允许你教会他!”
韩殿臣手伸到司马福临的裙摆下面捏了一把,戏谑地说道:“我要干什么,需要你来指挥?”
“你!”司马福临大为光火,可是,不曾料想,她竟然画风一转,搂住了韩殿臣的脖子,刻意暧昧道,“人家就是不许嘛,不许不许。”
王观嘴唇都快要出血来了,艰难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告辞了......”
韩殿臣抱起司马福临来,将她扔到一边去,拉住王观,笑道:“别呀,我告诉你。”
“其实很简单,就是按着印章的道理,以阴文刻于木板,再刷以油墨,便能成批量地印制书籍了。”
王观恍然大悟,朝韩殿臣微微拱手,说道:“韩兄高义!我回去就操办此事,若是能有所收益,所得四成全部送给韩兄!”
韩殿臣眉毛微挑——还是王观大方,崔家才给两成,王家居然舍得给四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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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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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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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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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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