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约定分红的是纯利润的三成,也就是说,这短短几天的时间,崔家就已经通过白酒生意敛了十万两以上白银。
换算成钱的话,一万万钱,轻而易举就赚到了把太子詹事黄子游推上绝路的财富额度。
可崔白看上去并不高兴。
韩殿臣调笑道:“崔大家主,怎么赚了钱还不高兴呢?莫非是不想分给我么?”
崔白冷着脸说道:“王家派人来提亲了,说王观倾心于崔莺,欲娶她为妻。”
“我博陵崔氏的良家女,怎么能嫁给一个当街裸走的狂悖之徒!”
韩殿臣劝慰道:“我觉得这事儿还是得先问一问崔莺本人的意见,那王观不喝酒不行散的时候,看着还挺拟人的,说不定崔莺会喜欢呢?”
“我可是记得真着呢,当垆卖酒那天,她可是抱着王观写得字看了好久,好像后来还被她给收走了吧?”
崔白扯了扯嘴角,冷冷地说道:“韩殿臣,她那天看得是字还是词,你自己心里有数,还用得着我多费口舌吗?”
“崔莺本身也不想嫁给这人。”
“更何况......”
韩殿臣追问道:“更何况什么?你说话不说一半能死?”
崔白拍案怒道:“更何况,王家来提亲的人明说了,若是我崔家肯交出这烈酒的生意,他们王家就愿意放下门户之见,让崔莺嫁到王家,结为秦晋之好!”
“我博陵崔氏作为北方士族之首,岂是他王家可以任意拿捏得?!就冲这一点,哪怕是让崔莺老死在崔家,也不可能嫁到他们王家去受委屈!”琇書網
“他妈的,什么东西!”
韩殿臣倒是很少见崔白这般生气,这个深渊一般的男子多数时候都只是放浪形骸,哪怕有时候面露怒色,也只是嬉笑打闹,很少有流露出自己真正愤怒的时候。
看来王家的做派实在是气得他不轻。
二人正喝酒聊天之际,韩殿臣家门外忽然来了一名不速之客——八皇子,司马微义。
一进门,司马微义就腆着他愚蠢的肥脸招呼道:“呦,崔府尹也在,看来二位是在讨论政事了?”
自从上任洛阳城建司掌令后,韩殿臣便从司马微言的府中搬了出来,居住在北市附近的景平坊。
由于他习惯了常年来孑然一身,家中并不常设仆人和佣人,故而有不识礼数之人闯进来也算正常。
只是他没有想到,司马微义这死胖子居然敢直接闯他的家门。
韩殿臣面色不悦地起身迎接,说道:“八皇子贵足,今日如何踏至贱地来了?”
八皇子司马微义嘿嘿一笑,说道:“韩殿臣,你的机会来了。”
韩殿臣道:“机会?什么机会?请八皇子示下。”
司马微义指了指北市,说道:“酒,烈酒。懂了吗?”
韩殿臣问道:“你想要烈酒?这是崔家的生意,我管不着。”
司马微义油腻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说道:“不是我想要,是太子哥哥想要。”
“韩殿臣,你甭打着崔家的幌子,整个洛阳城,谁不知道你韩殿臣作得一手好诗,也做的一手好生意?”
“在你去崔家之前,崔家能酿出这样的美酒?嘿,想假托博陵崔氏的手,你觉得谁会信?”
韩殿臣蹙着眉,说道:“八皇子,这烈酒真的是崔氏的生意,我本人并不善于酿酒。”
“若是有这手艺,早在江南做生意的时候我就拿出来了,又何必等到崔氏呢?你还是请回吧。”
司马微义突然变了脸色:“韩殿臣,你大胆!太子乃是一国储君,你未来的君父,现在问你要个烈酒的生意你都敢不给,你眼里还有君父吗?”
由于两晋玄谈之风盛行,门阀又常常做大,你方唱罢我登台,君臣父子这一套其实是有点儿退环境的。
因为在这个背景下,想出仕的就必须先隐退,已经做官的就老得口头喊着想辞官还乡,都得是皇帝求着,才勉为其难出来做个官。
韩殿臣被司马微义的无礼行径所激,怒斥道:“八皇子,我告诉你,我韩殿臣出仕做官,是举秀才出来的,是皇帝钦点的!不是你老八赐给我的,也不是太子赐给我的!”
“你要是觉得我在这个位置上是靠着幸进,你就回去告诉太子吧,就说我韩殿臣明日便辞官还乡!临行之前,我倒是要参你八皇子一本巧取豪夺!”
“堂堂的皇子,天潢贵胄,做出这等事情来,你还要脸吗?你让陛下的脸往哪搁,你让皇家的脸往哪搁?!”
司马微义听到韩殿臣要参奏自己,顿时变了脸色,语气软了下来,说道:“殿臣,何必如此生气呢?俗话说君子不立围墙,如今北方士族一个个都是待宰羔羊,只等朝廷把他们分割完毕,所谓的北方士族就要重新回到田亩之中做佃奴,你跟着他们干,不会有好下场的。”
“不如早早把烈酒生意交给太子,将来太子龙临大宝,是不会忘了你的从龙之功的。”
一旁隐忍许久的崔白终于忍不住发难道:“司马微义!当着我面这么说,你当我崔某是个死人吗?”
司马微义嘲讽道:“你不过是个崔家的娘娘腔,隐居了几年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这会子横起来,不知道还以为是你崔家带着人把华夏收回来的呢,嘁。”
司马微义这个人是个非常愚蠢的政客,他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政治诉求,也不会隐藏自己的利益诉求。
更愚蠢的是,他连句漂亮话都不会说。
堪称谈判场上的乌鸦哥,负责掀桌子的那种。
韩殿臣见两个人针尖儿对麦芒,有些下不来台,便端茶逐客,说道:“八皇子请回吧,酒水这门生意不是你能参与的,我就当你没来过这里。”
“太子肯定也不希望你擅自来我韩殿臣家中做客吧,为了你自己考虑,我就不送你了。”
司马微义油腻的脸上再没有一丝笑容,铁青着脸,说道:“韩殿臣,这可是你投献太子殿下的好机会,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韩殿臣细细啜了口茶,说道:“我考虑得很清楚,家中贫寒,没有多余的茶具,我就不留八皇子喝茶了。”
司马微义重重“哼”了一声,转身拂袖离开了韩殿臣的府邸。
崔白脸色同样不好看,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失态,良久,还是忍不住说道:“王家,太子,欺我太甚......”
韩殿臣坐在崔白旁边,给他斟满茶,宽慰道:“嘿,你以为我为什么进洛阳之前把所有家业都转移到高句丽去了?”
“这帮孙子,手黑着呢。”
崔白双目微阖,说道:“那就比一比,看谁的手腕比较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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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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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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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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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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