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心里这么想,成为上帝的热忱已经冷却下来许多。
就算还是可以做任何事,上帝的力量摆在这儿,他确信这一点,但又处在实际上很难做出决定的困境当中。
永远都是这样,你可以做任何事,但必须接受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
做人是这样,没想到做上帝还是这样。
其实不是上帝没胆量做这些改变,而是身为上帝执行人的是人类。
是人类,就会恐惧,就会患得患失,趋利避害。
就算是上帝,也不想跳进那么明显的陷阱中。
王超深深叹了口气。
做点别的吧,在真正准备好之前。
比如说,给首都大学艾兰投毒的凶手究竟是谁,固始大学刘紫蓝的分尸案是谁做的,如今我至少可以挖掘出这两个案子真凶,为受害者找回公道。
他看向北方,一个微小的氤氲里藏着这个秘密,读来全不费工夫。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王超惊讶地嘟囔出声,之前所有的推测都错了。
艾兰投毒案可谓过去二十年互联网上最大的公案,许多人卷进被猜测为凶手的旋涡,但也全都无法证实。
王超直接看到了凶案的全貌,从起因,到过程,乃至案后到此刻,所有的细节全都瞬间掌握,确凿无疑。
凶手不是绝大多数认定的那位女士,甚至也不是少数人认定的某位男士,而是根本就没进入过大众关注视野的一位男士。
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而那位男士,此刻倒并未逍遥法外,而因为别的案子早已系狱服刑多年,接下来还有漫长的刑期,或许永远都走不出监狱。
他没有因为艾兰案被调查,也没有在另案调查中坦白自首过一句对艾兰投毒的犯行,这件事被完完全全地隐瞒了下来。
成为了一桩无头的公案,王超看得出,很明显,之所以有那么多和此案关系不大的人被指为罪犯,正是因为这位男士精心地谋划和操纵,这是一个十足的坏胚,既作恶,同时享受操纵舆论的快感。
昨天王超想着这件事的时候出于纯粹的好奇,这时候秘密被翻牌,失望之余,一个问题摆在面前,我要为这件事住持正义吗?
既然前面许许多多的想法全都碰壁,这个念头不言而喻地变成了肯定,必须要!
艾兰女士,你的公道我帮你还。
王超偏过头去,看了一眼旺达,在她再出言阻止之前。
这不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的……吧?王超不确定这一点,他希望没有。
旺达没什么反馈,这很自然,艾兰女士案影响说起来一度看起来沸反盈天,其实也就是个普通人的案子,没那么大的影响。
王超回到案情中来,该位男士当年投毒的直接证据大部分都已经湮灭不存,只有个别间接证据零散地散落在各处。
最简单的方式当然是,由这位男士直接向监狱方面承认他犯下过别的罪行,申请调查和重新审判。
上帝很容易做到这一点,王超知道,就算这位心窍深如海的家伙也是这样。
但这是艾兰女士想要的公道吗?表面上看起来像是犯罪者的天良发现,他哪儿有什么天良啊,迄今他内心还为这件事洋洋得意呢,令他主动交待罪行,甚至是给他脸上贴金。m.xiumb.com
网上肯定会有人赞美这位罪犯,什么良心发现呐,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啊之类。
决不能这么做,必须以正道的方式去揭穿他。
王超心想,在无数的信息流里找寻,这花了他好一会儿功夫,大约十秒钟。
一位同样对艾兰女士案情耿耿于怀,也对这位男士抱有怀疑的调查员,他经办过的一个案子里有个尘封已久的关键证据,虽然不能证明这位男士投毒,但足以重启调查。
只要重启调查,相关的证据就会被汇拢起来,清楚地指向真凶。
王超立即以耳语的方式对那位调查员说。
“艾兰投毒案的凶手是刘成铭,证据链的开头就藏在京刑字卷宗cdix-9072的建院报销发票里,生日蛋糕。”
这句话足以令那位调查员猛醒,原地跳起来,立即跑回档案室调阅,他会发现这个证据指向什么。
艾兰女士,你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了,但属于你的正义将会被伸张。
还有那好几位被冤枉的人们,你们的正义也都会被伸张。
做完这些,王超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是切切实实的进展,借用上帝的力量,自己把世界解决了。
另一件,固始大学刘紫蓝被杀害分尸案,刀切豆腐一样顺势做完。
凶手名字即刻出现在王超眼前。
这案子比艾兰案单纯得多,无非就是这人当时的手法极为周密,所有的证据如他计划的那样,完全被消灭。
随机杀人,没有复杂的因果关系,没有留存至今的证据,一样也没有。
王超对这个结果不算太惊讶,本来大家预测的就是这样,唯一成谜的是,这个人是谁。
现在这个人的名字,以及他此刻的一切都呈现在他眼前。
刘紫蓝的正义没法像艾兰那样由侦讯部门展开,只能由王超令这个人自己站出来,向警方坦白罪行。
也不是完全没有羁绊,王超然注意到,这位凶手此刻赫然是一位教授,他犯下那桩罪行之后,像是残忍的杀戮洗去了暴戾,如纯良的普通人那样走过了接下来的二十三年,没有再犯,结婚生女,甚至学术上颇有建树,名声不错。
王超踌躇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不如放过他”的念头。
这人经历了二十来年内心的煎熬,没像那位男士自矜于对艾兰的投毒,而是内心深深忏悔,他的行径确实是来自于一时失控的精神,不是存心作恶。
他妻子有什么罪孽呢,两个女儿有什么罪孽呢,要承受因杀人恶魔的丈夫和父亲的来自四面八方的谴责和鄙视?
不,王超飞快经历了内心的辩论,确信自己还是必须这么做。
要让罪行被揭露,正义才能伸张,隐匿从来不是正义的形态。
他立即就这么做了。
远在千里之外,正走进教室,要给本科生们上课的陈之晖教授忽然定住,像走了神,接着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似的。
“各位同学,很抱歉,这节课我没法再上下去,有件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我必须马上处理,很快你们就会在网上看到。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他冲着同学们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走出教室,脚步蹒跚,像一下子老去了十岁。
王超最后一次矫正了陈之晖的心念,确保他不会由楼上跳下来,或以类似的方式逃避。
坦白罪行,接受惩罚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件必须完成的事。
两件事,都简单极了,一共消耗两个说力。
“我这是不是在浪费时间?”
他问旺达,这是他个人的执念,插手这样的小事,还能说是全体人类的上帝吗?
旺达微笑望着王超。
“主人,这是你的意志,不论你做什么都可以。”
诫律第一条是,上帝可以做任何事。
公正是很难的,只要是人,永远也不可能公正。
永远带着他身为人的偏见和局限,王超想到了另一件事,微不足道,但比艾兰和刘紫蓝案件对自己来说更重要。
聂小沫到底是怎么回事,奇多玛是什么?
问题立即有了答案,巨细靡遗地呈现在王超眼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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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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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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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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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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