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姿态。
王超就看出旺达温和表情下的愤懑和不安。
“我不能这么做?”
旺达点了点头,没说话。
王超记得安若子说的几条诫律,上帝可以做任何事,上帝可以做任何事,以及,上帝可以做任何事。
是的,上帝全知全能,因为全知而谨慎,其实不会真的做任何事。
不考虑后果肆意妄为的不是上帝,而是不懂事的儿童。
但也不能反过来,变成什么都不可以做啊!
王超有点儿生气。
“为什么……我不能这么做?”
旺达摇摇头,轻轻叹息,这回开口解释。
“你的计算方式是错的,全球财富均分在每个人头上,没那么多,服务类行业的价值无法瓜分,只在特定的交易场合有价值,你这么做已经消灭了交易场合,湮灭了这部分财富。”wWW.ΧìǔΜЬ.CǒΜ
王超怔了一下,他对经济是外行,但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是一点就通。
“那实际上是多少?”
“大约折价四分之三,真正的实体价值每个人大约只能分一万二千五百美元。”
王超心里一沉,这点钱够什么花啊。
看上去也不少,对吗?
这可是全球财富,只能分一次的。
以后就没有了!
旺达接着说。
“这是在不交易的情况下,如果交易,可能再进一步折价到八千到一万美元之间,取决于后续生产的情况。”
王超脸有些发烧,感觉旺达这是在骗自己,骗自己不懂经济,她就张嘴胡说。
归根到底还是要自己别做这件事。
安若子说的那个全知的工具包呢,这时候它应该告诉我真实的结果到底是什么了。
旺达停一下,面带哂笑。
“那就是我。”
王超不由自主地打个哈哈,然后发现无话可说。
这也太不一致了吧,有些事我可以直观地看到结果,对这件事,却只能听这位旺达的危言耸听。
“但我还是可以这么做,对吗?”
旺达叹了口气,表情严肃。
“是的。但你要承受对应的后果。”
王超觉得简直离谱,安若子可没说身为上帝做了什么事要承担什么后果。
她只说了,上帝可以做任何事,必须公正,倾听人类的祷告,拒绝诱惑。
请问,哪一条说了我要承担什么后果?
规则敢情临时针对我做吗?
“好啊,那请问,我要承担什么后果?”
南天门上捆绑起来,刀砍斧劈,乱箭穿心的那种吗?
我不怕!
旺达表情满是无奈,望着王超。
“威廉会来见你,没收你的指环,提前终止你这一天的行程。”
王超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这算是惩罚吗,这算是自己承受不来的惩罚吗?
是,没有比在人生最巅峰的时候没收特权更痛苦的事了。
比自己从不拥有特权来得严重一百倍!
而且是提前。
安若子没提到这一点,实在可恨!
但,也不是,自己不是还是做了好几件事吗?
销毁了人类所有的火器,开除了朱骏一,给肖老板治好了癌症,乃至于,把全球财富做了最公平的重新分配。
财富重新分配比前面几件事加起来都重要,痛快,做了,死而不悔!
毕竟惩罚发生在我做了这件事之后,对吗?
也是值得的。
他嗯了一声,几乎就这么决定下来。
然而他自然而然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11点37分。
不由心头一紧,原来才过了一小时三十七分!
我怎么那么笨呐,我干嘛这么快就做出突破易威廉底线的事?
留到最后一个小时做不就好了吗,差多少呢?
对全世界人民来说简直没差,但对我来说,可就是根本性的差别!
对,我应该学聪明点儿。
王超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一下子轻松下来。
与此同时他懊悔得要死,damn,当我想到这一点,旺达也同时知道了我的策略,这策略还有用吗?
旺达表情平静,倒不像是觉察了什么了不得的阴谋。
“想法不错,但为什么你不敢进到真实的位面去,看看那儿究竟有什么?”
王超打了个寒战,听起来那个所谓真实的位面自己始终必须要去的。
去了,所有的想法或许就会和此刻不同。
此刻的一切烦恼忧愁,一切虚妄自大,都来自于自己还没有抵达真实的位面。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秘密?
他猛然想起陈跃进来,他说这件事隐藏着的巨大秘密,不会就是指自己迄今还没见识到的“真实”吧?
从旺达的表现来看,她绝不在意对自己隐藏这个秘密,反而似乎不断催促自己探索那个领域。
这是为什么?
“谁说我不敢?”
下一秒钟,王超坐在了万里之外的一张街头餐桌旁。
布鲁塞尔大学詹宁斯教授正在快餐店里吃早餐,叉子卷起面条,满脸痛苦地往嘴里送。
“超弦理论是错的,你定义ro点的逻辑不对,再多的计算只会递归到你假设的z本身上,这是个经典的循环论证。”
王超用他完全没学过的法语说他完全一点门径都不窥的理论,更不用自我介绍和寒暄什么的。
詹宁斯抬头看了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可以把你的观点发表在《p.r.l》上,或者类似的刊物,我会认真看。”
拒绝得轻蔑又优雅。
王超摇头,在桌上抽了张餐巾纸,摸出笔飞快地写了个公式,推到詹宁斯面前。
詹宁斯乜斜了他一眼,十分不耐烦,还是拿起餐巾纸,凑在眼前仔细看。
忽然,他身体一震,挺直靠在椅子背上,表情激动得要快哭出来,眼巴巴望着面前的陌生人,像信徒望着上帝。
想要说什么,又完全说不出来,气息急促,连连深呼吸。
这在王超意料之内,这反应等于说自己选对了人。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不用提我的名字,对了,我甚至没向你介绍我是谁,不要在意这一点,不要在意我以这样的方式提交给你,这是你应得的。”
詹宁斯脸胀得通红,连连摇手,口中说不,不……
王超已经由他面前消失,回到了刚刚的位置。
无远弗届的瞬传,是上帝的特权,甚至拍到他的摄像头都会自动失效。
作为报酬,王超把赞宁斯胃里的溃疡全修补得跟新的一样,他再也不用每天为吃什么东西忍受那么多痛苦了。
旺达还在刚刚位置上,王超知道其实刚刚旺达也在那个现场,那不重要。
“你不会每件事都管吧?”
他有点儿多余地问,这只是件小事,很小很小的事,相对于那些大事而言。
小事,影响面很小的那种,只是为了证明上帝真的为所欲为,而不是束手束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就算有点儿冒失,作为素人,头回做上帝,这样进退失据没什么可笑的吧?
旺达轻轻摇头,脸上的笑容有些神秘。
“当然不会。”
这回答吧,王超心里有个地方微妙地动了一下,旺达的意思好像是在说,有些事她是会管的,比如前面自己想要用均富卡——没这个东西,但可以生造出来,她显然不同意。
咦,这是个不小的变化,王超想到。
旺达在持续地变化,甚至体现在外貌上,身材上,早已不再是最初那个自己笔下勾画的青春亮丽的调皮少女,平胸,而变得成熟,稳重,丰满起来。
这变化是旺达自身会有的变化,还是自己命令她不准称自己为主人,乃至希望和她关系更亲密后产生的变化?
“旺达,你老实告诉我,进去那儿的话,我会有危险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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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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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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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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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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