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她这是借机收买咱们?”姬淮虽然性子冷,但心跟明镜一样。
“心大着呢。心也细着呢。”姬淮叹了口气。
“怎么讲?”
“她才十岁而已,一趟草原之行,就把程将军的心给收了。如今程将军虽然困在草原上,但他带着八百人杀到突勒王廷,又把带着几千人的突勒可汗追杀得屁滚尿流的事,恐怕已经传回了京城。
大南也突勒作战几十年,哪有这样的战绩。皇上对程将军的奖励自然不会少,而程将军无论是胆识、武艺还是谋略,恐怕如今的大南武将里无人能及。未来,程将军的前程不可限量。”
“心细呢?”
“心细......你看,她连你我这样的人都考虑到了,心还不细吗?还有那个甄芙,若是侯爷的人,倒也罢了。若不是侯爷安排的,她一个初来龙城的女娃,只在店铺里偶遇了一场大南首富,就能让人家陪她赴一趟生死局,不觉得可怕吗?”
姬辉同意地点点头。
“那咱们?”姬辉又问。
“咱们......以后在公主那里,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还是掂量一下吧。”
徐含烟在姬淮这里坐了一阵,出来之后还真去找了大夫,让大夫拿些补药给姬淮补补,毕竟流血太多。
徐铮和甄芙还在大帐里说话,她往那边看了一眼,也没过去。
初夏的太阳在草原上特别耀眼。
阳光照着,温度也偏高一些,地上有洒一些白色粉末,应该是石灰消毒的。
营帐周围还有士兵用布巾捂了口鼻在洒水,徐含烟有点好奇,过去一问才知道,他们洒的不是水,是驱虫和虫子的。
这个季节,草原上蚊虫本来就多,再加上洪灾过后,许多动物尸体腐烂,蚊虫也就比平常更多。
士兵说这个药是甄大掌柜带过来的,但这个药水有股难闻的味道。
跟士兵聊了几句,就见甄芙从徐铮大帐里出来。
徐含烟看着,也没有上前。
但甄芙朝她走了过来,“女公子,侯爷让你去一趟。”
徐含烟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捏了捏衣角,“姐姐,侯爷心情如何?”
“好像不太好。”
完了。
怕是在自己手上戳两个眼是不够的。
那,四个?
“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还怕他?”
“他不是侯爷嘛......”
甄芙本来是玩笑,但看徐含烟这表情,是真怕,忙道:“放心吧,这不是还有我嘛。”
徐含烟假笑了一下,然后朝徐铮大帐去。
“侯爷!”
徐铮正在喝药,见徐含烟进来,头发梳得整齐又好看,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手。
徐含烟没有注意这个细节,走到他就跪了下来,“侯爷,我不该在你手上扎眼放血。我这不是急糊涂了嘛,想着这放血能退热,想试试......你烧得都说胡话了,我怕你万一......”
“起来!”徐铮打断了她的话。
啊?
徐含烟这才抬头看徐铮。
徐铮依旧冷着一张脸,看不出心情来。Χiυmъ.cοΜ
“侯爷......要不,你也扎我几个眼,给我放点血。”
她说着就把头上的发簪给拔下来,塞到徐铮手里。
徐铮看了看那尖锐的一头,就听得徐含烟说,“侯爷,能不能少扎几个,我的手小......”
徐铮听得这话,差点笑了。
“手小,脑袋大。”徐铮故意沉着声音。
“扎脑袋......”她摸了一下头,想着头盖骨应该够硬吧,然后就把自己的头给蹭上前去。
看着徐含烟头上那两只可爱的小辫,徐铮把发簪给插回了头上,但却扯住了一条小辫。
“程不言给你梳的头发?”
“嗯。不言哥哥手还挺巧,不知道哪里学的,看样子没少给姑娘梳头。”
不言哥哥?
之前不是还叫舅爷吗?
现在居然叫不言哥哥?
“程家姐妹多,他在女人堆里长大,这些自然是会的。”
“哦,原来如此。”
“不过,梳得很丑。”
徐含烟本来是准备好头上被扎眼的,哪知道突然扯到程不言梳头,她是万万想不到啊,在这里还能被扎一下。
这哪里是说程不言梳头丑,这是说她丑吧。
“我很喜欢!”徐含烟也倔强。
徐铮看着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眼神略有点不一样。
“听不言哥哥说,侯爷已经把我许给他做妾了。侯爷要是为了说这事,倒不用,我知道了。
不言哥哥神勇,将来也会是大南的常胜将军,虽然我不愿意给任何人做妾,但不言哥哥可以。”
徐含烟说这话,就是故意刺徐铮。
心想着,老娘在龙城为你把心都操碎了,你居然烧糊涂了老子,就把我许了人家。
许就许了,你还让我做妾。
“既然你也喜欢他,那也正好。不过,这事还得宣武侯那边同意,不是你愿意就成。”
“是,侯爷说得是。不言哥哥大胜的消息怕是早就传回京城,如今京城里不知道多少王侯世家贵女等着做程家主母呢。
但不言哥哥说了,他不让我做妾,他娶我做当家主母。以后,侯爷也得管我叫一声舅娘。”
徐铮看着她那张无邪的脸,说起话来又气人又刺人。
“等你真做了程家当家主母,唤你一声舅娘,也不是不可以。但白日梦别做太早。”
徐含烟笑了起来,“侯爷,好歹我也是你妹妹,你不想让我做当家主母,只想让我做妾,我就那么让侯爷不喜欢吗?”
徐铮不答。
当时给程不言写那东西,他是怕自己死了,怕徐含烟回京逃不过母亲的手段。
他的母亲不喜欢他的父亲,但他父亲从马上摔下来死了,母亲不只杀了马,也杀了管马的人。
他在母亲的心中自然是比父亲要重要些,而徐含烟又力荐她来西北,真要死在西北,回不去,徐含烟肯定活不成的。
他是想保住徐含烟的命,让程不言有理由救她。
但现在,说这些......她怕是也不信的。
“程不言大胜回朝,恐怕就是做妾都得排队,当家主母于你来说,太不切实际。”
徐含烟其实知道徐铮为什么写东西。
怕自己死了,给的保命符嘛。
烧成那样了,还想着保她的命,到底心里还是记挂着她的。
明明记挂她,又不说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难怪,才不舍得在她头上扎眼放血。
哎,她之前想多了。
以为徐铮会给她放血。
是不是,徐铮喜欢她?
徐含烟一下子想得有点多了。
“那我努力点,一定得让侯爷叫得我一声舅娘!”
徐铮在她底里看到一抹笑,总觉得这丫头是故意拿话刺他,也就不想搭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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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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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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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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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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