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含烟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经过的荒野上有腐臭的动物尸体,他们虽然在口鼻上都围了布巾,但有多少防护作用,没有任何数据支持,只能是有比没有好。
天色暗下来,他们也不敢停下。
满天星辰,灿烂银河,这草原上的夜空不要太美。
“姐姐,还有多远能到侯爷驻扎的地方?”徐含烟不免有些着急。
“按现在的速度,恐怕得四更天去了。”
甄芙刚说完,就拉住缰绳,然后朝姬淮示意停车。
“怎么了?”徐含烟警惕地问。
甄芙翻身下马,然后以耳伏地,好像是在听什么。
“有马蹄声,离此不远,人数不多。大概十来个人。”甄芙起身说道。
“是突勒人吗?”徐含烟紧张道。
“说不好。”
“那......”她一时语塞。
“现在知道怕了?让你别出来,别出来,你听得进去吗?”
“姐姐现在回去也来得及。”
徐含烟也是个倔丫头。
“嘿,你这丫头,气死人不偿命。我为了你,把自己的命都给押上了,你就这么对我?”
徐含烟觉得这话耳熟,她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忙陪了笑脸,“姐姐别生气。我......我就是真不想连累姐姐......真的,你现在回去,我也十分感激了。”
姬淮是真想拦着徐含烟说这话,但没拦住。
说话的功夫,马蹄声已经近了,连徐含烟在马车上都已经听到。
三人齐齐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因为夜里看不真切,但声音却越来越近。
四下空旷,想要躲藏也无处藏身,徐含烟看了一眼星光下的甄芙,她的神情凝重,右手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弯刀。
完了,肯定是突勒人。Χiυmъ.cοΜ
徐含烟即刻有了认知。
怎么办?
这一回怕是真要死在这里了。
徐含烟下意识地捏紧了腰上的那半截竹子,那是她唯一的武器。
片刻功夫,一队人马到了跟前,果真是突勒人。
他们围着徐含烟三人的马车转圈,也没有人说话,但那些动作像极了草原上的围猎。
而他们就是猎物。
姬淮下意识地把徐徐含烟护在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这些人。
甄芙开了口,只是她说的语言徐含烟很姬淮都听不懂。
领头的与甄芙有一番对话,叽里呱啦说半天,最后黑了脸。
甄芙大吼一声,“保护好女公子!”
然后就朝着领头的挥动了弯刀。
一场一少对多的战争打响,剩下的就是杀戮与死亡。
甄芙倒是意外的厉害,弯刀出鞘,一分为二,左右开弓,耍得那叫一个厉害。
有人惨叫从马上坠落,有人补刀扑向甄芙,而姬淮也没有闲着,有三人已经扑上来,他以一敌三,还要花精力护着徐含烟。
此刻的徐含烟除了紧紧捏住手中的半截竹子,身子几乎不能动弹。
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怕死。
即便在经历过一次生死之后,她也做不到不惧死亡。
但现在说怕,已经晚了。
一把大刀砍向她的时候,她看着刀落下,却无法支配身子躲开。
幸好,这一刀让甄芙拦下,“等死啊!”
甄芙这一嚷嚷,姬淮才回过神来,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一少对多,他们不占便宜,而且处处危机,徐含烟这个活靶子几次都差点让人给劈了。
直到姬淮手伤,血溅到了徐含烟脸上。
滚烫的血让她整个身子一颤,她下意识地摸了一把,手指上的鲜红在夜市下如死血一般,黑乎乎的。
她才在乱斗之中翻身下车,滚到了车底。
姬淮就没有那么幸运,因为手臂受伤,又被几人围攻,眼看就要成为乱刀之下的亡魂。
这时候,围攻的人里突然有人坠马,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
乱斗之中谁也没有看清楚谁干的,怎么发生的,就像是幽灵袭击一样。
只听得其中一人低吼了一句什么,其他几人立马停下战斗。
此时,又有一人坠马,倒地之后那人挣扎了几下,立马就气绝,于这黑夜之下,看着特别诡异。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人数不少。
一个突勒人说了一句什么,剩下几人立马翻身上马逃离。
甄芙上前扶了一把姬淮,“你怎么样?”
姬淮闷闷答了一句,“死不了。”
“女公子?”姬淮忍痛叫着徐含烟。
这时候,一队人马冲破夜色到了跟前。
“徐含烟!”
徐含烟本来还藏在马车底下,听到来人叫自己名字,忙从车底爬出来,应道:“可是舅爷?”
很快,程不言骑着马就到了跟前。
看到程不言,徐含烟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徐含烟你就这么想死吗?”程不言问道。
“舅爷,我想活。”徐含烟苦笑着,“但要是你们都回不去了,那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其实,她的原意是,徐铮回不去了,她也没机会再活了。
但是,听到程不言耳朵里,那就感动得一塌糊涂。
“程将军!”甄芙朝正看着徐含烟的程不言拱手。
“是你给我发的消息?”
程不言这才把视线转移到甄芙脸上。
“是!不过,程将军可以来得更早些。”
甄芙这话里似有责怪之意。
程不言收到消息没有马上来接应,主要还是怕是敌人的圈套。
他庆幸自己来了,看这地上刚刚杀死的人,刚才定是一场恶战。
“你就是甄芙?”程不言打量着她。
“程将军好眼力!”
甄芙话音刚落,程不言的银枪就抵到甄芙胸前,让她不敢动弹一下。
“她来草原,你不知道拦住她吗?直接打晕扛回去,对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你偏带她来草原,想干什么?”
徐含烟见状忙上前抓住了银枪,“舅爷,是我执意要来,和姐姐没有关系。她帮了我很多。就在刚才,若不是姐姐,我现在恐怕是一具尸体了。”
看到徐含烟的眼睛,程不言便心软了。
“来!”他收回银枪,朝徐含烟伸出手来,“若是咱们都不死,回京城,老子娶你。”
在这种情况之下,听到这话,徐含烟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她把手伸向程不言,程不言一用力,就把她给拉到马上靠在自己怀里,然后一打马,朝着那夜色深处而去。
身后的人马紧随而去,星空之后,狂野之上,有个声音嚷嚷着,“不做妾,我娶你做当家主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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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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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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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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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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