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不再是从前的孩子,如今都是朝廷命官,各掌一府一营,也不是可以像从前那样闹一闹,然后第二天就没事的关系。
“言重?”
程不言轻哼,他的目光落在徐含烟脸上,手上的劲才微微松了些,徐含烟却一把抓住了程不言的手,“不言哥哥,我对不起你,怎么罚都行,我认!”
话没说完,就这样让程不言走了,她怕程不言记恨徐铮。而且,她也不想失去这个待她最好的朋友、兄长。
“怎么罚都行?这可是你说的。”
程不言故意挑眉看了一眼徐铮,“认罚,那就跟我走。”
她拽了徐含烟起来,徐铮却不放手了。
“舅爷,她一个孩子,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徐铮既为兄长,若有错,舅爷只管朝我身上来,我是一家之主,她犯的错,我替她认罚。”
徐铮不说这话还好,他越是这样护着徐含烟,程不言就超上火。
“你替她?你还不配!”
程不言一把扯开徐铮的手,两个男人眼看就要动起手来,徐含烟赶紧挡在了他们中间,“两位侯爷,我的错。你们别为了我起争端。不言哥哥,我跟你走,怎么罚都行,我认!”
话音刚落,徐铮就抓住了她的手腕,还未开口,徐含烟便冲他说道:“侯爷,我自己的债,自己背。你别插手。”
她给了徐铮一个眼神,意思是,你若非要插手,这事不只解决不了,而且还会给自己树一个敌人。
但徐铮哪里肯放手。
“侯爷,你信我!”她抓住徐铮的手,然后用力扒开。
回过头来,看着程不言,“不言哥哥,我们走吧!”
徐铮紧捏着拳头,若是非要拦着,程不言还真不一定能带走徐含烟。但是,真要跟程不言翻了脸,这小子小时候就横,翻了脸以后处处针对他还是其次,怕的是他处处针对徐含烟。
所以,徐铮只能忍着,只能看着程不言拉了徐含烟上马,然后绝尘而去。
府门口的这场闹剧,也经下人的嘴传到了府中纳凉休息的黄觉耳朵里。
他出来的时候,也就看到徐含烟与程不言离去的背影。
“侯爷,相信那丫头,她可能拿捏不住你,但肯定能拿捏住咱们这位大南的守护神。”
黄觉的声音响起,徐铮这才回过头来,“黄师父,你这话我不懂。”
“哎......走吧,回府去慢慢说。”
黄觉背着手往府里走,徐铮只得跟在后面。
长阳侯府不小,除了徐含烟与徐铮,也就住了一些下人,所以还有好多院子空着。毕竟,前长阳侯的姬妾多,孩子也多,所以院子和房间都多。
黄觉来了之后,徐含烟给他安排在比较幽静的小院,平时也没人去打扰,黄觉也乐得清静。
自从知道京城可能要打仗,黄觉就把老母亲送去了乡下。他呢,到底是放心不下两个徒弟,没有跟着去乡下避难。
如今在长阳侯府虽然是个闲人,但人闲脑子可不闲。他虽然未入仕,对朝局却有自己看法。只是,他与两位徒弟很少提及那些,他教给两个徒弟的也不是如何治事,而是如何看这个世界。毕竟,他算是大南少数见多识广的人。
见得多,眼界就会更高,而且对任何新事物新东西的接受度也更大,想法也会更通透。
所以,身在乱局中,他总是很清醒。
“来,侯爷先喝口茶,这是我老家园子里的新茶,前两年那丫头给我嫁接的品种,你喝喝看,是不是跟以前的不一样。”
嫁接?
这个词徐铮听着都新鲜。
他虽没听明白这个词,但并不影响喝茶。
对于茶,黄觉算是行家。徐铮跟着黄觉读书的那几年,也喝了不少黄觉的茶。有些是大南没有的,有些是大南有的,但他却少于在市面上能买到的。
一口茶水下喉,茶香淡雅,入口先是有些许苦涩,而后淡淡回甘,很是舒服。
“好喝吧?”黄觉笑问。
徐铮点点头,也没问这是什么茶,他对这个本来也不关心。
“你刚才说听不懂我的话。那师父就跟你好好说说。”
徐铮放下茶杯,像以前听课那般,正襟危坐,等着师父开口。
一看到徐铮这样,黄觉就忍不住想笑。两个徒弟都是亲的,也都各自跟了他几年,但大徒弟一点没能学成他的样子,而小徒弟呢反倒把他给带偏了。Χiυmъ.cοΜ
也是有意思。
“当年,你把那丫头扔给了我,然后自己就去了渤海。整整五年,你给我写过十几封信,大概是三个月一封。信中呢,大多数时候都没有问及那丫头,偶尔问一句,也是问她学得如何,听不听话,再无其他。我说的可是?”
徐铮点点头。
“五年,你给她写过几封信?”
徐铮不答。
“那你可知道,这五年的时间,那位武威侯为她做过些什么?”
徐铮微微摇头。
“那丫头在京城开了个烟雨楼说书,又弄了几个商队游走四方。最远的商队去过西秦,并且带回了西秦的很多物品,在太安城里高价出售。
这些事,看似都是她一个人干成的,但这背后武威侯可没少帮忙。
就说这出关文牒,自从与突勒征战之后,出关就很麻烦,要没有武威侯,她的商队也就只能在大南转转,想要走出大南,那可不容易。
再说公主远嫁淮南之后,她一个女娃,既要打理长阳侯府的事,也要照顾公主府,而且公主还有常来命令过来,她能做多少。
太安城中的那些权贵,哪有那么好结交。那也都是武威侯打的打招呼,送的送消息,让她可以投其所好。
再说你那城外的军营,当初你交到他手里的时候,不过千余人,如今四五千人。
她一个不会领兵,也不会军事的,如今能号令这四五千人,要没有武威侯在后面给她出谋划策,她一个女娃,哪里能行。
武威侯为她做了这么多事,为什么?不就是喜欢他,打心眼里疼她,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没有不成全的。
那侯爷你呢,你为她做过什么?那丫头是喜欢你,你可能也觉得她不错,但她没有可以拿捏住你的东西。
武威侯至今未娶,不就是把位置给她留着嘛。先帝不允,他就等先帝走了再说。
如今新帝登基,他又为新帝守护住了江山,平定的叛乱,还亲手除掉了梁王,你想想看,新帝得多喜欢和感激他。
他投了新帝所好,新帝自然不会不成全他。你呢,你有婚约在身,是公主亲自定下的。
婚约或许可以解除,但她是你庶妹这个身份变不了,你跟她再折腾都没有用。我倒是觉得,你不如让她跟着那小子,肯定比跟着你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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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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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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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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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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