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声音响起来,徐含烟吓了一跳,回过身来,就见陆策已经进了亭子,她忙跪了下来,“徐含烟见过皇上!”
“起来吧!”
陆策微微抬手,然后坐了下来。
徐含烟并未起身,则是低头道:“徐含烟辜负皇上信任,没能照顾好姜夫人,请皇上责罚。”
陆策叹了口气。
“是你害的姵儿吗?”陆策问。
徐含烟惶恐,连忙道:“徐含烟不敢。”
“当初,是你从牙子手里把她救出来的,她在长阳侯府住了几年,也一直在你身边,你们的关系情同姐妹。她去了临江之后,你也常书信于她,嘘寒问暖,还常送东西过来,怕府里人欺负她。你待她,一如亲姐,自然不会害她。”
徐含烟的头几乎叩在地上了,连大气都不敢说。
以前他是临江王,她倒是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放肆一点,但现在不行。
“所以,她来京城,我才让你来安排她的饮食起居,自然也是相信你能把她照顾好。我更相信,你是最不希望她有事,并且最希望她好的人。”m.χIùmЬ.CǒM
“徐含烟有负皇恩,罚该万死。”陆策说这些,更让徐含烟觉得心慌。她除了认罪,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多年职场的经验告诉她,是不是自己的错,先摆正自己的态度很重要。
不是她害的姜姵儿,但她一样有推卸不了的责任,这一点,她深知。
“含烟啊,那可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我期望他是个男孩,可以成为我的继承者。”
陆策微微低头,声音就在她的耳畔。
伴君如伴虎,这话她以前体会得还不够深刻,但现在这一刻,太深刻了。
几天之前,她安葬了淮王回来,在城门口遇到陆策,陆策还对她和蔼可亲,如今虽然口气也不差,但总让她觉得害怕。
她的身子不太受控制地颤抖。
陆策的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怕我?”
徐含烟想说怕,但她不敢。
也不敢说不怕,这就是个死命题。
答什么都不对。
“皇上是明君,含烟不恨。但,含烟有罪,含烟对不起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期待。”
陆策微微挑眉,然后拍了两下她的肩膀,可能这个答案也是在陆策意料之外。
“起来吧,朕恕你无罪!”
徐含烟生怕自己听错了,微微抬起头看了陆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
“怎么,还得要我扶你,才肯起来?”
听到这话,徐含烟赶紧站了起来,双手很自然交握在腹部,半躬着身子,不敢吱声。
“大抵是朕福薄吧,大南杀戮起,那孩子是替我受了罪......”
陆策说着还轻拭了一下眼泪。
这场景,徐含烟都不知道自己该接点什么话合适。
不安慰吧,不合适,安慰吧,她又怕自己说错了话。
犹豫之际,正好有宫人来报,说是姜夫人前来谢恩。
徐含烟的心一直被什么揪着,一刻也不敢放松。她其实有点怕这时候见到姜姵儿,虽然昨天跟姜姵儿说得好好的,但万一今天姜姵儿突然发疯了,或者是说些不该说的,那可怎么收场。
陆策许了姜姵儿过来,她便看着姜姵儿在宫的搀扶下到了跟前。
正要跪,陆策便起身扶了她,“你身子还未大好,这些虚礼就不必了。”
姜姵儿连声称声,陆策牵着她的手坐了下来。
徐含烟赶紧又给姜姵儿跪下,“徐含烟见过姜夫人!”
“妹妹快请起!”姜姵儿赶紧伸手来扶,徐含烟的手心出了汗,姜姵儿倒是朝她微微笑,仿佛是在让她安心一般。
“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也坐吧。”陆策让徐含烟也坐。
但是,她站着都不自在,坐下来的话,怕是更坐不住。
“皇上,还是让我站着吧,站着心里舒坦点。”
陆策一听这话,反倒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如今胆子怎么这么小了。当初,你才十岁,带着你那个护卫去草原寻找铮儿和程不言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害怕?草原上又是瘟疫又是杀人不眨眼的突勒人。怎么,朕比瘟疫和突勒人更可怕?”
陆策这一说,徐含烟赶紧坐了下来,那动作,就像是怕动作慢一点,就抢不到位置一样。
“皇上,你就别吓我了,我胆子小......”
她的额头上出了汗,背心也早就湿透了。
“你呀......孤身一人去梁王府的时候,也没见你怕过。几天前,你替长姐出城办事,也没见你怕,你说你......”
“皇上,我就是......不懂事......”
徐含烟也不知道说啥好。
好在是陆策也没有再多说,也没当着姜姵儿的面提小产那事,就好像那件事根本没有过,他也没有哭过。
“今日叫你进宫,是要给你赏赐。不过,如今大南国库空虚,国家又百废待兴,钱财怕是没有可赏你的。你说说看,想要什么,朕若是能办到的,都会答应。这几年,你做了很多事,长姐有与我说起,铮儿也说过,所以,你只管提。”
徐含烟还真觉得虚惊一场。
心头稍稍松了口气。
“皇上,我......”
她都没想过事,哪知道要什么呀。
当然,钱财谁都不嫌多。如果可以要,当然多多益善。但现在皇帝穷,给了不钱财,她还能要点什么呢?
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要的。
“皇上,我做那些事,都是分内之责,没图什么赏赐。”徐含烟倒不是真谦虚,是真没想到要什么。
“你可能是没有图过,但我不能不赏。这样吧,我把这个赏你。”
陆策说着,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来,那东西玉质极好,而且上面雕刻的是龙纹图案,双龙环绕之中,还有‘临江’二字。
徐含烟赶紧跪下,双手接过一看,这是陆策被封为临江王的玉佩,大南只此一块。
如今他做了皇帝,手持这玉佩,那就跟皇帝亲临一般,这是极为珍贵的,代表着权力。
当然,这东西可不能随便拿出来用。
徐含烟赶紧叩头谢恩。
五年的经营,就换了这么块玉佩,值与不值的现在还说不好。
这五年里,徐含烟做了些什么呢?除了打理长得侯府与公主府的一切事务之外,还替陆策收集京城中各府消息。除此之外,她也替陆策收揽中下层的京官。挑选那些没什么背景,但确实有能力的人,让这些人将来为陆策所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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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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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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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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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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