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都王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铮儿,你可比从前会说话多了。”
平都王没有叫过他铮儿,从前都是连名带姓一起叫。
他也几乎没怎么叫过平都王舅舅,都是叫王爷。如今平都王叫他铮儿,难不成也要跟他论一论亲情。
“谢王爷夸赞。”
“就是跟我这么客气,我不太喜欢。这几年,你去了渤海,我也去了封地,咱们隔得远,也没机会见面。
我呢,是很想念铮儿的。我听父皇说,你那个庶妹徐含烟早年跟公孙世家有婚约,这事以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过?”
公孙世家?
原来,是为了公孙世家。
“不瞒王爷,这事我也是去渤海之前才知道的。大伯说,是阿爷在徐含烟一两岁的时候定下的,别说是我了,阿母从前都不知道,这事只有大伯知道。
若不是武威侯跟皇上请求赐婚,这事......我可能一直都不知道。”
程不言跟皇上请求赐婚这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平都王的母亲可是皇后,皇后是知道这事的,所以平都王肯定也知道。
所以,在平都王面前,徐铮并没有避讳这事。
“原来如此。也难怪,五年前你愿意去渤海。有了两家这层姻亲关系,公孙世家就算不给别父皇面子,也不可能不给铮儿面子。”
徐铮听闻这话,赶紧起身跪了下来,“王爷,徐铮不敢。”
平都王看着跪在地上的徐铮,有那么一会儿,才扶了徐铮起来,“瞧瞧,舅舅这张嘴不会说话,吓着铮儿了。”
“王爷,我家庶妹虽与公孙世家有婚约,但关于婚约一事,因为当年大伯是见证人,我去渤海之后,未曾与公孙世家提及。
而公孙世家也从未拿我当姻亲,不然,铮儿也不会在渤海那么个地方待了五年,才把事情做好。”
徐铮诚惶诚恐,他说不好平都王是故意试他,还是皇上也这么想。但这片刻时间里,他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之前皇帝也提及了公孙世家与徐含烟的婚约,还主动说婚期推到明年,他当时并未多想,难道,这也有深意?
“这么说,咱们铮儿确实能干。几任太守、御史都是无功而返,让公孙世家给压得死死的,完全没把朝廷放在眼里,咱们铮儿倒是把这事给办成了。”
徐铮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话里有不妥。
如今的平都王啊,果然处处都在给他挖坑。
他还是少说话比较好。
徐铮故意做了个擦汗的动作,以显示他此刻有多惶恐。
“好啦,我还不了解你嘛。你做事认真,尽心尽力。渤海的事不好弄,公孙世家在那里经营了几百年,哪一任地方官能好做的。你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wWW.ΧìǔΜЬ.CǒΜ
平都王这几句话,算夸奖也好,算安慰也好,但并不让徐铮觉得舒服。
反倒是对这个儿时的伙伴更多了些防备与警惕。
一场朋友的叙旧,却像是走了一趟钢丝,送走了平都王,徐铮独自在前厅坐了好一会儿。
“侯爷怎么了?”小伍在旁边看了一阵,到底是忍不住,过来问了一句。
“没事。你一会儿去一趟公孙羽住的客栈,让他晚上过府一趟。我有事跟他商量。”
“侯爷可是要谈女公子出嫁一事?”小伍多嘴问了一句。
“话那么多,让你去就去。”
小伍得令,赶紧去客栈请公孙羽。
这两天,徐含烟带上公孙羽那可是把京城好玩的地方都给走了一趟,就跟个地陪一样。
小伍去客栈自然就扑了空。
此时的徐含烟正带着公孙羽在西市看杂耍。
西市的杂耍班子很多,大都是从其他国家来的,一个个长得也跟大南人不一样。
有黄头发的,也有蓝眼睛的,还有大鼻子的,有些人的皮肤还白得像死人脸,反正跟大南人是差了许多。
他们会说着蹩脚的大南话,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杂耍的手艺。
“哥哥,这姑娘漂亮吧?你看那双大眼睛,像蓝宝石一样。还有那腰,那腿,啧啧啧......”
徐含烟说得都像要流口水一样。
“但我眼里,还是烟儿妹妹最好看。”
徐含烟说得再来劲也没用,这个公孙羽实在太难带。
“哥哥,”徐含烟笑了一下,特别假,“你少跟我装了,刚才来的时候,你那双眼睛一直偷瞄那蓝宝石眼睛的姑娘。要不要,妹妹去替你买下来,给你做妾?”
“烟儿妹妹莫要害我。我的家教极严,阿母若是知道我纳妾,我会没命回渤海的。”
徐含烟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反正,这个男人怎么引诱,人家就是不上钩。
她呀,就差没有直接找个姑娘脱光了,把人往公孙羽床上送了。
公孙羽看着她有点挫败的脸,笑道:“妹妹还是别花这心思了,要是不死心,你再杀我看看,那样比较干脆。”
“你......”
徐含烟指着他的鼻子,居然无言以对。
两个人正在西市游逛呢,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姬辉上前来,在徐含烟耳边低语了几句。
徐含烟的笑容立马冷了下来。
“烟儿妹妹,怎么了?”
公孙羽问的是徐含烟,但目光却落在旁边的姬辉身上。
“哥哥,今天是没法再带你继续逛了。我有点事,要回去处理,我先送哥哥回客栈吧......”
公孙羽点点头,三人驾车回去的路上,正好遇到前来寻他们的小伍,得知徐铮请公孙羽过府,也就一同回了长阳侯府。
徐含烟不知道徐铮跟公孙羽说什么,她被排除在外了,但刚才姬辉带给她的消息是,徐铮刚被皇帝任命为治狱御史,很快就要起程去全国各地巡察大狱。
她之所以急着赶回来,也是怕徐铮第二天一早就要走,哪知道徐铮却着急见公孙羽。
总不会这是要着急把她给嫁了再走吧?
不是说不让她嫁吗?
徐含烟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春儿在旁边看着,知道她有心事,也没敢打扰。
大概半个时辰都过了,前院才有人来报,说是公孙羽已经离府,侯爷请徐含烟过去说话。
徐含烟还真有点忐忑。
徐铮要真把她给嫁了,那怎么办?
是,公孙羽看着也蛮有趣的。但这个人没有探到底,这么几天都陪公孙羽耗着,也没有摸清楚虚实,就这样嫁了,那不跟开奖一样嘛。
还有,她才十五......
是,她实际年纪不小了,但这个身体才十五。
这要真嫁过去,就得这样那样让男人折腾......
她想得有点远。
带着这样忐忑的心情,她站在了徐铮面前。
“你应该也得了消息,皇上任命我为治狱御史,巡察各地大狱,后日一早便起程。”徐铮见她脸色有些不好,所以也没有废话,直奔主题。
“侯爷有何吩咐?”
徐含烟没有看他,微微垂着头,一直盯着地上。
“我也不想离京,但......”徐铮叹了口气,去把门给关上。
为什么关门?
徐含烟敏感地意识到徐铮可能要说一些不能让别人听的话。
是......
她的心绪莫名就开始浮躁了。
“巡察大狱只是个名头。皇上封了我做绣衣直使!”徐铮的话很轻,就在她的耳侧,但每一个字她都听得很清楚,听到‘绣衣直使’这个四个字的时候,徐含烟迅速抬起头来。
徐铮要做特务头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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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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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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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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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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