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知道?”
“本来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不提这个。我明日起程去渤海,估计没个三五年是回不来的。不管是我这府里,还是阿母那边,都劳烦舅爷多关照了。”
徐铮说完这话,起身在程不言跟前跪了下来。
程不言冷哼一声,“刚刚还说不想连累老子,现在又让我关照,你这是不想连累老子吗?”
说完,程不言拉了起他起来。
“舅爷,我就是不想连累任何人,才想离京城远远的。我的初衷......算了,那已经不重要了。
你既然知道我那舅舅的心思,明面上与公主府还是我府里都要少些来往。那个位置不是一个人想坐,争上了,我这样的算是功臣。若是争不上......你懂的。”
有些话,徐铮到底还是没有说透。
当初,他在舅舅临江王的帮助下建起了情报组织,他们的出发点就是为了西北安危。但是,渐渐地,他才知道舅舅图的还不只是西北安危。但已经上了这条船,他就很难再下来。
成败与否,他不知道。
当然,他也想过问徐含烟。
但他害怕徐含烟给的答案,害怕如今已无法回头的路,现在的脚步也停不下来。
与其如此,还不如就此走到底。
管他结局本来是什么,他尽自己的努力。成也好,败也好,他徐铮无憾。
第二日,徐铮起程。
徐含烟一早起来就没怎么说话。其实,她昨晚是想跟徐铮说些什么的,但后来在马车上闹腾了一场,又觉得徐铮其实并不需要她的叮嘱。
徐铮这个人,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这样的人,既坚定,又固执,她就算真说了什么,徐铮也未必会听进去。
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渤海会发生什么,又能跟徐铮说什么呢。
“没什么跟我说的?”早上同车出来,徐铮见她一直很安静,也很意外。
这丫头有时候都闭不上嘴。
“侯爷一路平安!”
“就这样?”徐铮似乎觉得她有点敷衍。
“祝侯爷心想事成,马到成功。”徐含烟又补了两个词。
“你也要乖,别惹麻烦。”
徐铮也是惜字如金,就扔了这么几个字给她。
“我真的会想你!”徐含烟低着头。
“嗯。”
此一去,千山万水,不知归期。
徐含烟也不是第一次送人远行,但徐铮这一走,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头有些酸涩。
长阳公主未来送行,大概是害怕看着儿子离开,心里难受,只让沉香送了些东西过来。
“女公子,咱们回吧!”姜姵儿说道。
“我再站一会吧!”她看着徐铮离开的方向,站了许久许久。
此时,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的是程不言。
徐含烟那单薄的身影落在他的视线里,他也呆呆地站了许久许久。
皇后被禁足的消息,徐含烟是几天后才知道的。这事还是从静安王妃那里听说的。
借着给甄有才看病的机会,静安王两口子若是想她了,就会去甄府等着她,朝堂后宫的一些事,徐含烟也得以知道。
这天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徐含烟在甄芙的护送下,从后门进了静安王府。
因为,今天是静安王世子冯青的忌日。
“烟儿,今天是你阿爷的忌日。整整十一年了,你阿爷死得可惜呀。他若是为大南的百姓而死,自然是死得其所。但他不是......”
关于冯青战死,徐含烟之前听说过一些,而今夜,外面大雨瓢泼,静安王妃哭着给她讲述了冯青战死的整个过程。
“烟儿,现在告诉你这些事,是要让你记得,我们的仇人是谁。你是青儿唯一的孩子,也是他临到生命最后一刻,都还惦记着的人。牢记害死你阿爷的那些人,早晚我们要报仇。”
王妃的眼睛红得有些吓人。
这个强悍的女人,再凶狠的敌人她都不怕,但唯一的儿子早早战死,这是她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事。
徐含烟上前抱住静安王妃,“奶奶别哭,烟儿一定给阿爷报仇。”
静安王妃听到这话,哭得也就更狠了些。
静安王在旁边一直没有吱声,但眼睛早已经红了。
在静安王妃看来,李继救援不及时,是导致冯青所部被围,全军覆灭的主要原因。但是,在李继驰援这件事上,皇帝并未追究李继的责任,反倒给李继升了官,认为他退敌有功。所以,静安王妃觉得,李继当年救援不及,可能还有皇帝的授意。
这也是当年静安王妃为什么要杀入皇宫的原由。
“好啦,都别哭了。青儿也不想看到咱们这么伤心。”一直没开口的静安王总算是发声了。
“烟儿,过来!”静安王朝徐含烟招招手。
徐含烟忙拉着静安王妃的手走到静安王跟前,“这件事,我原本是不想让你知道的。你还小,但你奶奶说,早晚都该让你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以后凡事都得多个心眼。”
“爷爷,我会的。我也一定会给阿爷报仇。”徐含烟坚定的样子,让静安王的眼泪瞬间滚落。
“爷爷,有件事我很好奇。当年,你跟奶奶与皇上闹成那样,既已辞官离京,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召你回京,还让你主审淮王案?”徐含烟其实真正关心的是这个。
原文里静安王被召回京,是皇帝不行了,再加上太子未定,怕他死了之后京城大乱,没人镇得住脚,这才让静安王回京,把京城的防务交给了静安王。
但现在,静安王回京数月,一直赋闲在家,根本没有要起用的意思。
“这个......”静安王有些犹豫。
“我来说。”王妃道。
“回京之前的一天夜里,临江王陆策深夜来访......”
静安王两口子在封地住了十来年,与京城权贵也好,其他诸侯也好,皆无往来。
就连他这封地的地方官,他也没有来往。
逢年过节,地方官想来拜会,他也拒之门外,与静安王妃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
陆策来访,让这对老夫妻很是诧异。
他们对陆策的传闻,也有些耳闻。从前在京之时,与这位不怎么得宠的皇子,没什么来往。再加上他小小年纪就藩之后,更无交集。倒是他一奶同胞的姐姐见得多些。xǐυmь.℃òm
“陆策此来,叔叔、婶婶大概也能猜到我的来意。当年,青哥战死,是叔叔婶婶心中永远的痛。陆策不才,但愿助叔叔婶婶得偿所愿。”
陆策倒是开门见山,一点都没有藏着掖着。
“你既然许了这样的诺,那要我们做什么?”静安王虽然惊讶于这个纨绔王爷的野心,但也知道,既是皇子,没有不想坐那个位置的。
“想请叔叔婶婶回京。”
“回京?”王妃轻哼道,“你老子可不想看到我们回京。当初离京之时,我也在你老子面前落了狠话,若李继不死,此生再不回京。现在让我回京,你是准备替我杀了李继?”
“婶婶,我虽不能现在替你杀了李继。但,我能让父皇召你们回京。我知道,婶婶对当年一事,一直怨恨你皇。你皇在这件事上,确实也有愧于叔叔婶婶。所以,我想说的是,如果父皇召叔叔回京,还请叔叔不要拒绝。”
当时静安王两口子就很惊讶。
陆策这个皇子纨绔之名在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如今找上门来说这样一番话,可不可信是一回事,至少这个皇子跟传闻的是不一样的。
“陆策,你可能不太了解你那老子。他是不会召我们回京的,因为我们若是回去了,就意味着他承认当年的事他错了。他可丢不起那个脸。”王妃说道。
“婶婶,这件事,我自有办法。”
“陆策,就算我们能回京,你想我们替你做什么?”王妃也是直肠子。
陆策跪在了静安王妃面前,“婶婶是女中豪杰,也是为我大南征战多年的女将军,所以,在婶婶面前,陆策不敢欺瞒。我想坐那个位置,也会拼尽全力得到。请叔叔婶婶助陆策一臂之力!”
当时,陆策就叩拜在王妃面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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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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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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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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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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