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女人,她却格外不一样些,竟然为自己这种丑陋肮脏的姨娘,当面斥责朝廷命官。www.xiumb.com
原来,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那么冷血残忍。
下辈子,若自己也能这样,该是多么快意。
皇帝沉默半晌,神色莫名道:
“事情真相,已是水落石出。胡鹤扬罪恶滔天,件件属实,全家处斩,一个活口也不留。”
只判了这一句,他便挥退了众人,只留庄飞云一人在殿内。
自己想要掩盖的一切尽数被曝光,面对这世上最有权力的审判者,庄飞云已是两股战战汗流浃背。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父皇是一个多么英明决绝的人。
如今,他审判的人,变成了自己。
“朕只问你一件事,你保下胡鹤扬,究竟是为了什么?
别说是为了你宫中那个女人,再如何讨你喜欢,也不至于让你将朕的旨意抛诸脑后。”
庄飞云的脊背开始发抖起来。
他该如何回答?实话实说吗?
不,若说了实话,他定会前途尽毁!
却不想,他的犹豫让皇帝更加失望。
“你不肯说,便让朕来猜一猜,你是看到胡鹤扬手中那份名单,心动了,对不对?
你想结党营私,拿捏世家权贵的把柄在手,以此撼动朕的江山皇权。”
皇帝声音淡漠,却比寒冬坚冰,更让庄飞云感到寒冷。
仿佛连血液都停止流动,化为冰块横亘在血管之中,让他的五脏六腑都渐渐停止运转。
见他如此,皇帝即便对这个儿子有再多期许,也只能无力地承认,他教出了一个无能、狂妄、有野心却无良心和孝心的儿子。
勤政殿外,兴庆面色沉沉站在宫门处,黑黝黝的眼珠,满带怨恨盯着缓缓走近的安重华。
“是你,是你蛊惑庄飞云处斩驸马!”
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指责。
她好大的胆子,竟敢站在勤政殿门口便对安重华发难。
不过,安重华更愿意相信,是黄禄的死带走了她所剩不多的理智和思考能力,以致她如今做事,全然不会思考后果。
若是一般官员或是闺秀命妇,见到兴庆这副模样,定然要唬得退避三舍,安重华却全然没有这个打算。
她只是面无表情看着兴庆,漫不经心地颔首:“的确是我说服了庄明盛。”
兴庆苍白刻薄的脸霎时狰狞起来,“你好大的胆子!”
“胆子大的不是我,”安重华淡淡打断了她,“害死黄驸马的罪魁祸首也不是我,而是公主你。”
兴庆的怒气陡然一窒,随即怒而破口大骂:“我怎么会害死他!
我那么爱他,整个临安谁不知道,我将他看成眼珠子!”
安重华满带怜悯地开口:“黄驸马刚跟公主成亲时,虽不长进,但也算得上翩翩有礼。
只不过跟公主在一起久了,心中的恶念从无人约束,反倒有人无时无刻不替他周全,本来大好前途的少年书生,也逐渐被公主养成了吞噬恶鬼的深渊厉鬼。”
兴庆面色煞白听着安重华这番话,身子竟因极度的心慌而微微发抖起来。
黄禄年轻的时候,是多么和煦俊朗呀,只一面,就让她再也挣脱不开那份吸引。
可渐渐地,他却……
安重华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此刻黄驸马在阴曹地府打转,说不定会跟阎王爷祈愿,下辈子投胎,再也不要遇到公主了。”
这话仿佛雷霆一击,瞬间让兴庆瘫倒在地!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期待与自己永不再见。明明刚成亲时,他说过,下辈子也会娶自己啊!
兴庆猛烈地摇着头,“不,都是你!是你唆使庄飞云杀了她!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吼完这一句,她好似失去了面对安重华的勇气,踉跄着步伐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一旁的福公公面露忧色。
这位庄阳郡主,正直有,谋略有,坚毅有,唯一缺的,就是那么一丝柔和圆滑。
害死黄驸马一事,她何必认下呢?
不知不觉间,这位皇帝最信重的太监总管,竟在为安重华担忧打算。
这倒是从未有过的殊荣,要知道,就算是面对各位皇子,他也是全然中立,不曾动摇过。
如今,他却苦口婆心劝道:“郡主日后还是和婉些,切勿再像今日这般锋芒毕露。”
安重华笑着应是,目光却还是牢牢盯着兴庆狼狈的背影。
忽地心中一动,看向福公公,“说来,那胡媚舒命苦,公主府中那些姬妾更是如此。如今……”
她委婉道:“不知可否请陛下开恩,将那些姑娘都放回家中。”
这下,福公公的眼神彻底惊讶起来。
诸多事情中,庄阳郡主竟还能抽出心思为那些女子谋划?
福公公不知该说他是傻还是太过仁善,不过这份心怀,确实值当人敬佩。
便一扫拂尘,答应会在陛下面前提起。
安重华这才离开皇宫。
回临安时,她不曾去安国公府。
如今事情尘埃落定,胡鹤扬被绳之於法,至于庄飞云如何处置,还要再看皇帝心意。
安重华落得一身轻松,终于可以回安国公府歇息。
然而,马车才到府门口,便见寿安堂的丫鬟急匆匆地从门内跑了出来。
云娘眼疾手快拦住她,“姐姐做什么去!”
小丫鬟脸上满是惊慌的泪水,“老太太……老太太不行了,我要去请大夫!”
安重华心头一紧,忙一叠声急道:“拿上我的帖子,快去宫中将严御医请来!”
怎会如此?
祖母一向身体康健,之前还派张管事来桃城,那时也不见说身子不爽利。
怎会突然之间,就这么严重?
她飞快地跨过长廊,半点大家闺秀的仪态都顾不得,大着步子往寿安堂跑去。
待气喘吁吁跑到寿安堂门口,便听得正堂里爆发一阵凄厉悲惨的哭嚎。
“老夫人!”
安重华身子一僵,竟觉眼前一黑,直挺挺往后倒去。
“郡主!”
寿安堂内外登时一片哄然。
好在不过半刻钟,安重华又胸口那股郁气散去,忙又醒过神来,挣扎着奔入内堂。
但见安老妇人双目紧闭,面色蜡黄,一只手无力地垂落床畔,整个身子毫无呼吸起伏。
安重华颤抖着手叹到她鼻尖,霎时脑子一片崩裂。
“祖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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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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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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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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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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