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满有点急了,“这样不是办法,去医院吧。”
老康拍拍口袋,咬牙说:“走吧。”
卓满临走时看了倪觅夏一眼,“你在这乖乖等我回来接你,别乱跑。”
这话说的,饶是倪觅夏脸皮厚,都禁不住心口一热。
小丁擦了沙发上的血迹,一边擦一边叹气。
倪觅夏当然不是能闲得住的,跟在小丁身边问东问西。
“这个人是那个新来的吗?怎么刚来就和牧民起冲突啊?”
“你们这里只有你们几个吗?”
“为什么会和牧民起冲突啊?”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小丁本来就烦,此刻恨不得把她轰出去。
可惜倪觅夏丝毫看不出人家的脸色,几乎要贴到小丁后背上,小丁觉得自己再不回答很可能就要聋了。
“你坐那吧行吗?我给你讲。”
倪觅夏赶紧坐在一堆笼子旁边的椅子上,也是奇怪了,在这里待久了,似乎也不觉得味道有多难闻了。
身后小狐狸团子往她这边靠过来,隔着笼子倚着她开始打盹。
小丁叹口气,“布尔根河你知道吧,蒙新河狸的栖息地,可是河狸的习性是喜欢啃柔软的树枝搭窝,还会吃牧民种的葵花。牧民生活本就艰难,全靠这些果树和葵花,河狸来吃,他们就要蒙受损失,一家老小的经济收入也许就没了。所以这两年,我们几乎全是这样,一边要保护河狸,一边又没办法解决河狸和牧民的争抢资源的问题。”
他拿起半个胡萝卜,细细开始切,“我和老康已经习惯了,尽量不和牧民产生冲突,这新人估计冲动了吧。看来,伤好了又留不住了。”
倪觅夏听得心酸,“你们是自发组织的?收入来自哪里?”
小丁苦笑,用胡萝卜丝喂那只胖胖的兔子,“哪有收入啊,上面给我们拨一点,可这里整体经济条件都一般,又能有多少是给到这些野生动物的。几年了,我们这里来了多少人,可是最后留下的,还不就是我和老康。”
小丁的声音里透着苦涩,“苦点倒是没什么,就是有时候遇到那大点的动物,我们想救,却没有那个能力。”
身后的小狐狸在睡梦中哼唧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可怕的事情。
倪觅夏回身用手指轻轻划动它头顶的毛,它便又往倪觅夏手心里动了动。
两间砖房,看布置,前面那间似乎才是他们工作人员值班休息的地方,可是他们却不舍得给自己烧火,这间给动物呆的房间,却格外温暖。
倪觅夏坐了这么久,已经解开了外套的扣子。
小丁几乎没有什么停下来休息的时间,他准备着雪鸡的药,给小狐狸的羊奶,还有猫头鹰的碎肉。
准备肉的时候,他拿起一点,想了想,又给猫头鹰加了一点。
回头看见倪觅夏正在看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把双手往大褂上蹭了蹭,“我都好久没吃肉了,这夜猫子比我过的还舒心。”
倪觅夏想冲他笑笑,可是却觉得嘴角格外沉重。
卓满是下午的时候才回来,进门就带着一阵寒气,小丁让他离笼子远点,别把寒气带给动物们。
“老康今天留在那看着点,让你辛苦一夜。”
小丁摇摇头,“没事。那孩子不严重吧?”
“缝了几针,没伤到里面就行,钱我垫上了,我看老康口袋又空了。”
小丁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走吧,送你回去。”卓满喊倪觅夏。
倪觅夏跟着卓满往外走,都到了门口又转过身来,问小丁,“你们成立这几年,河狸的数量有变化吗?”
小丁从眼镜上方看着倪觅夏,好一会才说:“十年前,老康最早开始保护河狸的时候,它们数量只有130只左右。”
倪觅夏点了点头,转身和卓满离开了。
在车上,卓满挠着脖子,“自从看完那个狗豆子,我总觉得身上痒痒,不会有虫子吧?”
可来的路上叽叽喳喳的倪觅夏此刻却一言不发。
卓满心想,这姑娘是不是被吓着了?
“喂?怎么不说话?”
倪觅夏这时似乎才回过神来,“什么?哦,卓满,摩托车还得麻烦你帮我照顾,我明天就回乌鲁木齐。”
卓满愣了一下,“这么快?”
“卓满,谢谢你今天带我跑了一天,我请你吃个饭吧,我在这儿也没有认识人,有些事还想问你。”
卓满一张脸通红,“你想问什么就问,吃饭就不必了,我是人民警察,是应该为你们服务的。”
倪觅夏想了想,“我是想问你,你对老康和小丁这两个人了解吗?能给我讲讲他们这个动保的事情吗?”m.χIùmЬ.CǒM
“怎么想起打听他们了?”
卓满回头看了倪觅夏一眼,她表情格外认真。
卓满干脆把车停在了路边,“你是不是看他们条件不好不放心小狐狸啊,我跟你说,别看这个动保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他们都很专业。我当警察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个地方,当时还只有老康一个人,这两年小丁留了下来,他们两个人宁可自己不吃,也要喂饱救助来的动物。老康原来是在乌鲁木齐开宠物医院的兽医,他后来把宠物医院盘出去,拿钱建了这个救助站,这几年已经为了这个救助站,自己所有积蓄都搭了进去。”
阿尔泰的日落来得晚,此刻虽然还能看见橙色的阳光,但是寒意还是已经慢慢渗透了进来。
卓满调大暖风,“小丁本来是大学生,在这里跟着老丁实习,看老丁自己实在是太苦了,就留在了这个破救助站,为了这群动物老家的对象都跟他散了。倪小姐,我知道你去过的地方多,看不上这里,但是我跟你保证,他们两个人的人品没的说,绝对会好好照顾小狐狸。”
倪觅夏点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卓满这才又继续开车,没开一会,他突然自己笑起来,“这次,也许救助站又要多一个人了。”
“你知道那脑袋都被开了的新人醒了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倪觅夏摇摇头,卓满说:“他说:‘等我下次再去,还得跟他们好好说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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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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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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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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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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