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城市不允许放烟花,所以这些年里,感觉年味越来越淡。
阮灵拿着手机,回复着祝福信息,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的打。
祁野更夸张,他原本连春节晚会都不想看,但又不想错过和阮灵腻在一起的时间,于是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另一侧,一边听着春晚热闹的声音,一边处理公务。
妈妈闲不住,一趟趟穿梭于厨房和客厅之间,一会儿让祁野阮灵吃橘子,一会儿要他俩抬抬脚让个地方给她拖地。
“妈,你快歇歇吧。”阮灵忍不住嘟囔:“这大过年的,还要做家务。”
妈妈笑了:“忙习惯了,闲不住。”
就在这时,妈妈手机响了,她扭头去看了眼,笑容立刻灿烂起来。
“海洋啊?”她接起电话,没等说到下一句,阮海洋一句话,把她给说蒙了:“什么?!”
妈妈这一声惊天动地,阮灵和祁野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她。
徐春枝脸色煞白,哆嗦着手,差点拿不住手机:“灵灵,怎么办……你嫂子大出血,这会儿进医院了!”
赵樱怎么会大出血?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怀孕快六个月了吗?这会儿胎应该稳住了!”阮灵吓了一跳,起身匆忙去屋里拿包。祁野也没闲着,他走过去安抚徐春枝:“妈,他们现在在哪个医院。”
徐春枝慌得不成样,祁野只好从她手里拿过手机,问打电话过来的阮海洋。
阮灵换好衣服,过来扶住妈妈的手安慰她,等她冷静下来,祁野已经问好了医院地址。
三人关掉电视,匆忙出门,房间里一下子寂静下来。
事情要从阮灵问赵樱要回那个玉镯子开始说起。
赵樱回了家,赵妈自认为丢了面子,大过年的也不消停,阴阳怪气地找赵樱的麻烦。
因为赵樱怀孕,所以今年忙年只有阮海洋一个人。到了大年三十,家里的玻璃还没擦干净,赵妈左右看这个玻璃不顺眼,指桑骂槐说阮海洋没本事。
“阮灵家才几个人,就值当请个阿姨了,要我说她就是懒。”赵妈还为那个玉镯子的事情气不过:“不过,钱就是好,要是咱家也有个保姆,这年也不用过得这么脏。”
她边说着,还边指着窗户阴阳怪气:“看看这脏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女人死绝了。”
阮海洋一直在厨房忙活,没听到这个话。
赵樱却坐不住了,她听得出来妈妈语气里的指桑骂槐。
若是平时,她妈妈骂阮灵,赵樱不仅听着不气,说不定还要跟着一起骂两句。
可这两天,赵妈盯着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仿佛嘴里说的是阮灵,但是拿眼神剜着的是自己女儿的肉。
“妈,大过年的,少说两句吧,死不死的,不嫌晦气。”
“哟,你还听不下去了?”赵妈不怕赵樱搭腔,就怕她不吭声。她找准机会就把矛头瞄向自己女儿,借此机会出气:“你要是真听不下去,就爬上去擦玻璃啊。”
赵樱有些受不了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忍着自己妈妈,但人毕竟是有脾气的:“我大着肚子,这时候怎么擦玻璃?”
“嗤,既然没钱请个阿姨,又懒得自己去擦,那就不能怪我骂了。”她白眼一翻,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瓜子皮吐了一地。
赵樱头皮跳着,一股火直往她心口窝钻,顶得她肚子里反酸:“妈,你这是连自己都骂进去了。你不是女人吗?”
“我是你妈,把你养这么大,你还好意思让我来你家干活?真是白养你了。”
“那刚子呢?大过年的,阮海洋都忙成啥样了,他还窝在屋里玩游戏……”
“刚子可不能爬高,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你怕他摔了,不怕我摔了?”赵樱越说越委屈,难过得眼圈都红了:“都是一个妈生的,我还怀着孕,妈,为什么你这么偏心?”
赵妈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懦弱好拿捏的女儿,居然还敢跟自己顶嘴。
她气得咬牙,跳起来一个巴掌扇在赵樱脸上:“狗东西,还敢跟你妈顶嘴,你是个什么东西!”
赵樱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压抑了二十多年的委屈再也忍受不了,一下子全爆发了出来:“打我,从小到大只知道打我!你算什么当妈的,我七岁还不到灶台高,就给你做饭,你真把我当女儿养,就不可能这么欺负我!”
赵樱声音很大,把厨房里忙着的阮海洋吸引了出来。
他吓了一跳,见赵妈要扑上来撕扯赵樱,赶紧拦在两人中间,把赵樱护在怀里。
赵樱有了人保护,更是不管不顾地和赵妈对骂,她恨不得把这些年受到得委屈一股脑全都倾泻出来。
“你打死我好了,一尸两命,下辈子咱们再不相见!”赵樱紧紧抓着阮海洋的胳膊,朝着赵妈大喊:“我还没成年你们就赶我出来打工,要不是我高中语文老师资助我,我甚至连一张高中毕业文凭都没有!”
“你们四十多就不想干活了,没病没痛的,躺在家里让我一个人养家。我刚进城时,一个人打三份工,要养刚子,要养你们,还得受你们责骂。”琇書網
“我有时候在想,上辈子我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会遇到你们这种父母。”
赵妈气急败坏,随手狠狠掀翻了客厅里的茶几:“就凭你是我生的,你欠我一条命!我把你养大了,你养我们老两口的老,有什么不对?还敢跟老娘顶嘴……真是反了天了,我今天就打死你个不孝顺的!”
阮海洋紧紧把赵樱护在怀里,赵妈随手捡了什么都往阮海洋身上砸。
“妈!樱樱怀着孕!”
“谁他妈还没生过孩子似的,怀个孩子搞这么精贵,跟谁摆谱呢?”赵妈声嘶力竭地吼着:“又不是什么龙子皇孙,生下来也是个穷种!他妈的,反正不姓赵,死了也是他命不好!”
阮海洋也发火了,可话没出口,赵刚终于从房间里冒出头来。
“妈,好吵。”
赵妈一下子歇了火,一肚子脏话哽在嗓子眼,生生让她憋了下去。
赵刚看了满地的狼藉,皱了皱眉,嘴里嘀咕了两句,出来从地上捡起一包瓜子,又钻回到自己房间里。
赵樱身子发着抖,呼吸急促又凌乱,她身子一软瘫在地上,脸色惨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阮海洋吓了一跳,双手一沉抱着她要回房:“没事吧?别生气,我们换个衣服,我带你出去吃饭。咱们不管他们。”
赵樱蜷缩在阮海洋怀里发着抖,直到阮海洋手臂觉得一阵潮湿,一股腥味渐渐弥漫,他才后知后觉低头一看。
满地的血,刺目猩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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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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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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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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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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