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安抚着她,“今晚祭祀,我需要你的血,我尽量让他放过你。”
鹤弯弯脑子里全是澜西孤傲桀骜的脸颊,不屑的目光阴森,占有欲的爆裂情绪怎么会放过她。
“可不可以不要祭祀,把他召来,我会死的,我会被拖入海域的。”少女痛心疾首地流着眼泪,她不要入海。
妇人耐心地说道,“若不祭祀的话,你会彻底变成人鱼的。”
“乖孩子,我让小离带你去我们村落人鱼那处,你躲在那里。若他不愿放过你,至少也会看在它的份上放过你的。”
而让少女阻断人鱼化的药便是交合对象的心头血,需自愿赠予,否则无效。
妇人抱着少女,拍拍上下起伏的背脊,很明显,她感受到少女背后微微凸起的脊骨。
她不知道为何人鱼要找上她,祖先明明说,人鱼不屑于与人类交配,为何会出现此等局面。
天色逐渐暗沉,日光退散,月色羸弱的,照耀海面,鹤弯弯被小离带去人鱼石像后面。
小离挠了挠头,拿出袖口里平日杀鱼的刀,递交到少女的手里,“姐姐,你拿着防身,我要去帮妈妈,我怕人鱼狡猾会伤了妈妈。”
鹤弯弯看不清眼前的少年,手紧紧地握着刀柄,忧愁的眉宇缓了几分,“小离,会成功吗?”
小离也不确定,妈妈所做一切祭祀是渔民历年来手手相传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们不被人鱼迫害。
他们的祖先和人鱼有太多的恩怨了。
但为了稳定少女的情绪,蹲着身子又拿出今儿刚买的棒棒糖交给她。
“姐姐,别担心。”
“我先走了,姐姐,只要熬过今晚,明早我就来接你。”少年掷地有声地说道,眼眸倒映着残缺的月儿,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
待在角落的鹤弯弯,因为紧张不安的情绪而虚汗密布,瘫软了身子依靠着石像。
今夜的风很冷,有些刺骨得疼,一层层地刮着少女的耳朵。
海浪波涛汹涌,在张狂暴烈着撒着怒火,祭坛前的妇人将血淋在沙滩上,开始做法。
少年便躲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他望了望天,有些紧张,今晚好像得下一场暴风雨。
他明明看了电视机的预报,今晚没雨的。
狂风吹散了祭坛上的鱼肉,海浪迭起,似乎要淹没妇人,她却一脸镇定地站在祭坛桌前,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层层叠叠的海浪。
人鱼要来了。
只不过比她想象的还要猛烈,狂风骤雨,滂沱而下,大雨浇灌地面,干燥的沙滩在散发着蒸腾的热气。
她的身形有些不稳。
但是她看到了,看到了。
这景象令她倒抽了一口气,全身血液好似瞬间凝滞。
面色瞬间煞白如土,身形也开始不断地朝后退却,嘴张的能进塞两个鸡蛋,舌头也好像被冻住了一般,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妈妈,那是……那是……那是村里的石像,传说中的……传说中的人鱼皇?!”
躲在暗处的少年被惊得呼吸急促,目瞪口呆地望着海浪上的人鱼,呼吸一紧,昏了过去。
澜西嘴角带笑,瞳孔微沉,周身却都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嗜血狠戾气息,低沉暗哑的话语,似乎禁锢着一头野兽。
“用吾妻的血献祭义绝,谁给你的胆?”
妇人身子颤颤抖抖地跌落,手掌猝不及防地擦落了桌子上的祭品。
“您……您是人鱼皇?”
“这……这怎么可能?!”
“不行……不对……人鱼皇应该死了啊……”
她喃喃自语,皆被男人听去,他漫不经心地撩开耳侧的发丝,瞳仁骤然蓦红。
澜西越水而下,轻蔑的视线睥睨而下,“吾可不想管你,告诉吾,吾的伴侣在哪里?!”
“伟大的人鱼皇,求您,放过那个人类小姑娘吧,千年的诅咒恐会显现的啊!”妇人泪眼婆娑,干枯的手捏碎了手中的干鱼,腥味上扬,酸了坚韧的心。
“什么诅咒?”
澜西冷飕飕地低沉说道,恐怖的气息骤然升起,在他的身后卷起滔天怒火的海浪,恐要灭了那渺小的村落。
“吾可不需要什么诅咒!”
“人鱼皇,求求您了,庇护我们的村落吧……”妇人潸然泪下,跪拜在海滩之上,涌动的海水浸湿了她的裤子。
澜西从海面而来,涌现到妇人的跟前,贪婪地吮吸空气,阴沉的说道:“你既然割了吾伴侣的心头血,那便知晓她在何处,告诉吾!”
妇人打死也不愿说出,支支吾吾的半天都不开口。
澜西眉梢透着凌冽,眉骨微微鼓起透着一丝狠辣,“既然不说,吾自会找到。”
妇人疯狂地牵制着澜西,挡住他前进的步伐,湿红的眼眶透着坚韧不拔,“不能过去,人与人鱼结合本就是违背道德。若诅咒灵验,席卷不止是海域甚至是我们岛屿!”
澜西眼眸一缩,手指伸出,银色的指甲好似在伸长刮痧着妇人的脸颊,明明温柔似水,却在她的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红的伤痕。
“吾不喜欢被挡着。”
轰然,直至站立的妇人目瞪口呆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脸颊上血迹斑斑,脖颈上不知何时划出狠厉的一刀,动脉鲜血喷涌而出。
当即,人鱼踏过她的尸体进入村落。琇書蛧
鱼尾被飘逸浮起的水层托着,天空轰隆隆作响,雷电在天空肆无忌惮地张扬着怒气,漂泊大雨倾盆而下,降临在这片黑暗下的村庄。
鹤弯弯躲在石像背后,耳边自然而然地引来雷电之声,她甚至透过重重叠叠的雨滴声听到了水流波动的声音。
硕大的雨珠迅猛而又热烈地降临,浸湿了少女的身子,冷飕飕的风也在传递着冰凉的温度。
她的手指紧紧地攥着刀,收在袖口之内,怀里的棒棒糖都快被她捂化了。
夜晚,身子紧绷,神经系统格外敏感,她缩了缩身子,不自在地捂着冰凉的肩膀。
熟悉又畏惧的声音越来越近,鹤弯弯从生理上感到害怕。
她弓着身子蜷缩成一团,殊不知一双炙热滚烫的冷眸正死死地从高处盯着她。
澜西寻着伴侣的气息来到了石像跟前,他居在石像的头上。
大雨滂沱,他发丝凌乱,苍白的肌肤隐隐约约透着蓝色的纹理,显得病态的破碎感,银白色的鱼尾支撑着他的上半身,周围的珍珠在颤抖,散发着羸弱的光辉。
“找到你了,吾的——人类伴侣!”
他的声线在大雨中显得格外悠长,轻佻的语调好似跳动的琴弦,翩翩起舞,却又带着步步紧逼的目的性和偏执。
鹤弯弯身子一僵,机械地转过头寻找声音的位置。
男人散了水层,鱼尾拖移在地面,朝鹤弯弯走来,阴沉沉地擒住她的脸颊,深情地望着鹤弯弯身上所发生的变化。
“好久不见~”
鹤弯弯挣脱开他的手,怀里的棒棒糖在挣扎中落在地面,她紧张地嘴唇发白,呼吸犹如急湍的江河吸不上来一口气。
她从袖口抽出刀刃,直直地刺向他。
澜西看落空的刀柄,一手顺势抖落少女的刀,目光垂落,将她摁在地上,“睁开眼睛!”
鹤弯弯不愿意睁开眼睛,她眼睛一睁开就觉得好疼,挖心般一抽一抽得痛。
“是吾讲得不够清楚吗?”男人脸色阴沉,身上的光芒逐渐暗沉,好似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放开我!放开我!”
少女难受地别开他抑制在她肩膀上的手,不小心碰到鱼鳍,她恶心地半退着身子,脚趾在地面逐渐用力。
“睁不开眼睛吗,那就不要了吧!”男人将阴骘的目光转移到地面上折射月色的刀刃,手里把玩着少女的发丝。
“不要,我眼睛疼,好疼!”
鹤弯弯难受地睁开双眸,眼睛中的鲜红的晕圈和蓝色经脉好似在打架,分离着阴阳两界般,那银色的瞳仁若隐若现。
澜西愣神,手里的刀落在了地面,矜贵难以自衿地掐住少女的脖子,鱼尾在少女的一侧拍打,“你敢背叛吾?”
“你是不是被着吾和这里的人交合了?!”
澜西像是一个疯子,歇斯底里的狂吼,震得天空雨珠速速而落,更大更猛,完全没有给少女反应的余地。
“我……没……有!”
“我…………没……有!”
鹤弯弯嗓音很小很难听见,她感觉自己的脖子要被掐断了,耳边的银色鱼鳍都泛着血气,鲜红的血色逐渐浸染。
她手不断地在地上怕打,手碰到掉落的刀刃,一把抓住刀柄,找准时机,猛地朝澜西的后脖颈刺了下去。
澜西一声抽疼声,手突然散开,才让少女虎口脱险,心有余悸地从地面爬了起来。
她气喘吁吁地在大雨里奔跑,她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只能根据脚下的土地去试探。
而澜西摸着后背流淌的蓝色血液,眸色逐渐暗沉,银色的光辉好似不复存在,光色甚至有点冷冽和偏执,在逐渐朝金色蔓延。
他从地面拖起身子,从喉咙里传来低吟的笑意,看起来波澜不惊,平静似水,可被激怒的狮子怎么会放过入侵者呢。
还是个出轨的伴侣,人鱼最厌伴侣出轨。
按理说,鹤弯弯的人鱼转化应该在昨日转化成功。
可今日看到才出现了耳侧鱼鳍,后背虽出现了鱼鳞,但是,她的眼睛是绝对的不纯正。
不应该是蓝色的筋络,应该是银色的。
她出轨了。
男人低吼地轻笑一声,犀利的眸子看着远处幽若无头苍蝇的鹤弯弯,跌跌撞撞的样子有些迷糊又可怜。
在大雨中狂奔,在逃离他的手心。
鲜血流逝,澜西鱼尾高起,漫游到少女的身后,阴沉沉地说道,“捅了吾,就跑,谁给你的胆子?”
鹤弯弯被耳垂传来的撕咬痛感而身子战栗,她推搡着男人的靠近,却摸到了他身上粗糙密集的鱼鳞,神经一哆嗦好似回到了当初恐怖的日子。
她朝男人跪了下来,泪眼模糊,“您放过我吧,求求您了!”
湿透的衣服紧紧地贴着少女前凸后翘的身材,饱满的身躯每一寸都是极致的诱惑。
男人从背后拿起刀刃,看着凌冽银光的刀上面还有蓝色的鲜血,诡异地勾起唇角,目光定格在她的眼睛上。
“背叛吾,是要付出代价的。”
“敢杀伴侣,也是要付出绝对的代价的,鹤弯弯,你逃不掉的。”
男人嘴角带笑,笑意满话,可周身却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嗜血狠戾气息。
鹤弯弯一听这掷地有声的语气,说时迟那时快,起身就想要跑。
可发丝被男人缠住,她的头皮发麻,被澜西硬生生地揪了回来,庞大的鱼尾死劲儿地缠绕着她的身躯,鱼鳞毫不留情地在少女的腿上印下痕迹。
“吾的伴侣,乖乖的,不疼的……”澜西的金银搅混的瞳仁燃烧着病娇的阴鸷火焰,暗哑的嗓音克制着体内热潮的涌动。
似乎,轻飘飘的语气中喊着残酷的轻佻和疯狂。
他很期待,少女离不开他的样子。
他要他的伴侣永远依靠着他!
“不要!不要!啊————”
少女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眼皮被尖锐锋利的刀片划开,渗透肉皮割破了她的眼眶,以及眼球。
刺痛的剧烈感让她跌入深渊,嘴唇发颤张大得能塞进两个鸡蛋,手指抓着男人的腹部,在他的身上划出一道道鲜红的血迹。
雨水降落,散了少女眼周围的血水。
“吾的伴侣,终于,没了别人的痕迹。你只有吾了。”
鹤弯弯捶打着他,尖锐的痛感让她恨不得杀了眼前的男人,她再也不能看到世界了。
“澜西!我好疼!我要弄死你,我要和你势不两立……”少女难受地呜咽着唇,疼痛刺激着她的大脑,她被疼晕过去。
男人温柔地擦拭掉血液,苍白的嘴唇亲吻着少女的被划破的眼皮,翡丽的唇色格外娇艳,他露出了一抹制胜的笑意。
他的伴侣,看不见了,只能依靠他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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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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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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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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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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