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落叶,西风悲歌。
一首临行草作的诗篇,无不尽显豪迈之情。
围观的百姓肃立原地,他们未必能理解全诗的意思,但也能从这豪迈的话语中窥见几分苏子瞻的心境。
皇甫庄早就听闻苏子瞻的才名,心中微微动容。
只不过,形势比人强,这文采终究是虚的,面对真正的大人物,任凭其风骨如何刚硬,也不得不折腰。
想到这里,皇甫庄让开道路,对着苏子瞻行了一礼:“苏大人,请!”
“兄长(苏大哥)!”
王先和苏子由同时出声。
苏子瞻回头一望,浅笑道:“不用担心,苏某行的磊落,坐得端正,自然不怕奸邪的加害。”
王朝云没有等他开口,径直躬身:“郎君此去顺遂,待妾身安置好家中,就到京城共伴郎君。”
“朝云你……唉!”
苏子瞻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开口,留给众人一道萧瑟背影。
王朝云不再停留,一人一剑策马离开,却不是朝着密州城里,而是打算返回杭城。
她俏脸急得通红,心中呼喊:“郎君,朝云定会保你无恙。妾身去求先师,哪怕赌上剑器一脉,今日也甘愿了!”
……
短短一日。
苏子瞻私废新法被捕的消息传出,以密州为中心,向南向北迅速扩散。
颍州,欧阳府。
欧阳文忠已于一年前病逝。
留长子欧阳发在朝中支撑门面,幼子欧阳辩负责支撑颍州的欧阳家,并有落地繁衍生息的意思。
欧阳辩今年不到三十,却早早接掌了欧阳府的大权。
他经营父亲留下的人脉,维持住了欧阳府在地方和朝中的影响,苏子瞻出事的第一时间,欧阳辩就得到了消息。
他当即召集旧部,开始商讨营救苏子瞻的事情。
诚然,这心法不尽如意,普天之下的聪明人可不止苏子瞻一个,大家对这一切都是看在眼里,不过出于各种原因没有发声罢了。
今日苏子瞻既然做了排头兵,他们这群少壮派的遗老也该准备反击的事宜了。
不止欧阳府,还有天波杨府的杨家七房,宰相司马君实和富彦国,乃至新法派的曾子宣,章厚等人……
他们或多或少与苏家兄弟有过交情,新法执行了这些年,增强了大宋国力不假,但事实上积累的矛盾,以及朝中各派的积弊,这些同样做不了假。
黄州,承天寺。
李常笑翻看着黄鲁直送来的书信,赫然是请他出面营救苏子瞻的。
佛印同样听说过苏子瞻的名字,但一直以来没机会遇见。
他眉头皱起,面露唏嘘:“竟然敢与朝中权相对着来,看来这苏子瞻的脑袋也轴得很,此番被收押回京,只怕凶多吉少喽!”
“可惜了,世间又要少一个好官了。”m.xiumb.com
佛印感慨过后,转过头来。疑惑问道:“居士,您打算要插手么。”
二人共同经营承天寺的这些年,李常笑虽然没有坦明身份,但每逢承天寺遇上来自官面的麻烦,总能迎刃而解。
如此多的巧合,让佛印肯定这位李居士肯定是有东西的。
苏子瞻明面上是没剩什么活路了。
但是,这位李居士如果愿意出手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李常笑闻言没有犹豫,干脆点头:“这小子可是李某数十年前就盯着的,怎么可能让他受难。只不过,吃点苦头还是有必要的,否则这小子根本不知道世界的黑暗。”
佛印深以为然。
别说苏子瞻这种混迹朝堂快二十年的老鸟,哪怕他这样的方外人士,都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这世界上肯定有替民请命的人,但留得青山在,远比中道殒命可以造福更多的百姓。
正在这时,李常笑的心中忽然有了某种感应。
他的目光凝望一处,面露了然,喃喃道:“你这小子还真是艳福不浅。”
佛印没听清,问道:“居士您说什么?”
“把承天寺看好,李某要出去一趟。”
李常笑抛下这一句话,脚踏流光,当着佛印的面一步升天,直接消失在云层中。
佛印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稍显不满,撇撇嘴:“不就是仗着比我的力量强么,哼!等我偷学到你的本领,有你哭的。”
他小声嘀咕,却没有走出大殿,而是向着承天寺的酒窖走去。
“偷学不到你的本领,贫僧难道还偷不了你的酒么……”
李常笑踏云疾行,瞳孔中闪过佛印抱着酒坛子豪饮的画面,不由摇了摇头。
“上梁不正下梁歪。李某倒要看看,你这酒肉的和尚能教出来什么样的徒弟!”
……
杭州城,歌舞班名下的一处宅院。
王朝云跪在地上,手秉焚香,朝着上方的一柄墨绿长剑行礼。
“公孙祖师在上,江南剑器第十六代传人,王朝云夫君有难,恳请祖师显灵,庇佑夫君周全!”
她将头埋得很低,内心无比虔诚,平日不常诉诸于口的“夫君”二字,这时也说了出来。
王朝云知道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这柄公孙大娘赐下的“江南剑”,据说拥有化险为夷,消灾避祸的作用,在过去的几百年里曾两次解救了歌舞班。
今日,她这算是公器私用,早已违背了祖训。
王朝云心中赌咒,只要苏子瞻无恙,她愿意放弃一切,穷尽余生来弥补今日的过错。
随着时间的推移,长剑的表面丝毫不见变化。
王朝云不知是想到什么,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以为是自己的行为替江南剑器一脉招致了祸端。
恰此时,一道陌生而清隽的声音传来。
“你要救的人,可是苏子瞻?”
没有任何的脚步声,屋子的四面尽皆封闭,在烛火幢幢之下,一道人影落下,将王朝云笼罩其中。
王朝云先是一阵慌乱,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她不敢回头,而是将脑袋埋得更低。
“不肖弟子,恳请祖师爷出马!弟子愿意做牛做马……”
“少来。”李常笑一脸嫌弃,感慨这杭城的家伙怎么都喜欢跑火车。
前面的白蛇吃了他的水灵珠,说要以生命来报答。
这王朝云虽有不同,意思又殊途同归。
李常笑自诩是个实在人,是从来不吃饼的。
他出手一贯明码标价。
想到这,李常笑心头暗忖:“这王朝云是苏子瞻的小老婆,我帮她一次,向苏子瞻收一百张字帖作为回报不过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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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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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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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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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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