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自己会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
虽然她在一开始定下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他会疏远自己的准备。
毕竟今天是他想要抓捕基德,而她却阻止了他抓捕基德,那明天就很有可能是他想要保下的人,最后却被她给处理掉了。
她相信安室透能看懂这层意思,所以可以说她是一早就把选择权交给了他。
由他来选择和她之间的关系。
但说是这么说,其实悠悠早就已经默认他会选择疏远自己了。
就像那次从渡边那里知道了她能力之后的样子。
所以当安室透表现的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时,她理智上虽然一直在喊着不可能,但感情上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抱有了一丝幻想。
不过很快的,悠悠又因为自己现在居然这么软弱,都这么明显的事情,她却仍然抱有幻想而感到生气和烦躁。
而他的什么都不问,在悠悠看来,就是他在试图回避这个选择。
察觉到这一点,悠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情绪一下子就失控了。
看到安室透似乎也愣了一下,她一时有些懊恼。
谁知安室透一怔后反而笑了起来:
“但这次是我技不如人,不是吗?”
见悠悠因为他的话怔住了,他先去把手洗了,用属于他的毛巾把手擦干,这才一边朝客厅走过来,一边说道:
“不论是我试图抓捕基德,还是你阻止我抓捕基德,这都只不过是我们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但今天是我阻止你抓人,明天就有可能是我要杀掉你准备保下的人,就算是这样也无所谓吗?”
悠悠几乎是用上了质问的口气,但是和她生硬的语气不同,看在安室透的眼里,只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她隐藏在心底的难过。
她在哭。
安室透在心里肯定道。
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对她说什么重话呢?
更何况,他原本也没打算说什么重话。
安室透的眼神柔了几分,缓缓地走到了悠悠的面前。
“可如果还是像今天这样没有半点遮掩,甚至是明晃晃的告诉了我你的目的,结果却依旧被你得逞了,那难道不应该是我的问题吗?”
他在悠悠面前单膝点地,微微仰起头,那双紫灰色的眼眸毫不躲闪地望进了悠悠的眼底。
“还是在悠悠的心里,我是那种差劲到需要你让着我、为了我而放弃自己的利益才能完成我想做的事情的人吗?”
“怎么可能,如果你都差劲了,那其他不如你的人可怎么活啊。”
悠悠想都没想的反驳道。
“所以,悠悠你在担心些什么呢?”
安室透认真到几乎是有些执拗地看着她:
“是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不可能赢过你吗?还是认为我只配躲在你的身后被你保护着呢?”
他打从他们前段时间重新相遇后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悠悠对他的保护欲似乎非常的强,强到有时候他都觉得她是在把他当做什么易碎的东西一般牢牢地护在身后。
或许之前也有点这种倾向吧,但之前远没有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相比起保护,过去的悠悠会更偏向于大家一起去面对危险。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一切都隐藏在心里,独自去面对危险。
而且或许是因为能力确实很强,很少受到失败的原因。
悠悠似乎很少会和别人商量自己的决定,可能曾经会,但是自打安室透进组织之后,根据他的观察,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哪怕是琴酒,也不会对她的决定表现出任何质疑。
而她似乎也习惯了把一切,不论是自己的和他人的未来都扛在自己的肩上。
‘这样是不对的,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一个人身上的话,是会把人逼疯的。’
如果她真的哪一天被压倒了,那她肩上的所有人都会和她一起倒下。
安室透想。
如果不是知道悠悠在琴酒他们心里是真的很重要,他真的会以为他们是打算捧杀悠悠的。
但也正是因为他们都是真心实意的追随她,所以她身上的压力才会更重。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他得把她拉出来才行,他得告诉她,不用什么事都自己扛,他们都在呢。
安室透看着悠悠一脸迷茫的望着他,心里暗道。
“我没有那样想。”
悠悠说着,表情却带上了几分迟疑。
她真的没有那么想过吗……
那为什么她在一开始就只想到了她赢的可能呢?
为什么会不自觉地就站在了所有人的前方呢?
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拒绝所有人的陪伴了呢?
或许在意大利的时候就有些影子了。
只不过真正开始,应该是在英格兰的时候,因为琴酒的受伤,让她不自觉的将自己放在了保护者的身份上。
心里对他的那信任到几乎可以说是依赖的感情,也在不自觉间转变成了保护。
并不是不信任他了,只不过保护这种在一定程度上偏向于强者对弱者、上位者对下位者所说的词,本身就可以说明问题了。
琴酒这个一直以来都被她当做可以彼此信任、相互依靠的战友、搭档,在她心里,不知不觉的变成了需要她保护的对象。
至于其他人,不论是感情还是能力,更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个被她依靠的资格。
“那不如我换一种问法。”
安室透认真地看着她:
“如果悠悠想要处理掉的人,结果被我抢先一步带走保护起来了,导致悠悠的利益因此而受到了损失,那你会因此而生气吗?会因为我做了我本职工作的事情而和我发脾气吗?”
“当然不会。”
悠悠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只不过是在完成你的本职工作而已,大家在同等条件下,我没有完成我想做的事情,那是我自己能力有限,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和你吵架嘛!又不是在玩游戏。”琇書網
她说完自己也是一愣。
这么看来,她好像确实一直没有想过自己失败的话,会不会因此和安室透吵架哈……
但是……
但是这不一样啊。
悠悠想到了原因,因为她知道杀人是不对的事情,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安室透一定会因为这件事而疏远她。
但实际上,安室透作为黑衣组织的卧底,哪怕心再是正义的,手上的鲜血也不比她少。
甚至有些时候,为了能更好的往上爬,为了能获得乌丸莲耶和朗姆更多的信任,从而得到更多的情报,他的行事作风比她这个黑暗世界的人还要更加不择手段。
而悠悠一直以来的处事风格,也都被他看在眼里,尤其是他们之前还在奥尔巴尼市一起打击了当地的人口交易集团。
更别说她之前在月影岛上的打击毒贩行动,和墨西哥那边,作为悠悠的手下,阿方索·墨菲一直以来都在暗中打击毒枭的事情。
这一切都让悠悠在安室透心里的形象渐渐饱满了起来。
她绝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甚至如果只看她所做的事情,而不看其他的话,恐怕很多人都会认为她才是那个警察才对。
所以如果有她要处理掉,而他要保护人,那就只会是因为两人的立场原因了。
这种情况下,必然是有输有赢的,如果她不会因此而生气,那她为什么就那么肯定安室透一定会生气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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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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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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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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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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