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玄凌站在营帐外,仰头看着夜空的上玄月。月明星稀,看似无遮无拦的挂空中,与启明星相隔甚远,彼此的光辉难以相映成辉,实则在夜空下,反而明亮透彻,不曾远离。
“凌王殿下。"纳钦从帐内走出来,为他披上一件玄色的披风,随他一起抬头看着月亮。
一声叹气,纳钦也有些惆怅。
"自除夕而出,我们也两月未归了。“纳钦看着玄凌的侧颜,问他:“非要等到苏寻出现,才能出兵吗?"
玄凌唇角微勾,眼眸定定。
"苏寻身影一直找不到,我们出兵也是劳民伤财,这战争只会耗尽兵士的士气。"
纳钦收回目光,点了点头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样说来,从首站胜利到现在也有一个月没有拔营动身,驻扎原地,兵士们,也颇多猜疑啊。"
“不急,再等等。"玄凌面色不改,看着天上的月亮道:"最晚,明日的探报就可以见分晓。”
他回眸看着纳钦,问道:“司星徒和南溪他们,现在何处?"
纳钦回禀道:“就在织里小镇,住在一间客栈里面,没有别的动静。”
"织里。“玄凌想着距离军医最近的这个小镇,人口不多,却也是军事要塞,更是西边通往南疆的咽喉之地。
“他们千里迢迢来到此处,什么都不做,只在客栈里住着,这就是最大的疑点。”
玄凌摩挲着手指,重新看向远处,笑了笑,道:“苏寻的身影藏不了太久了,明日的军报一道,本王心中的答案就会揭晓。"
霜寒露中,千山飘雪。
夜里的西漠,因为遍地白雪映着月光,天色微光,不似森林山间一般黑暗。
一场小雪将将停下,沙漠上的白雪绒绒松松的在原有的白冰之上铺了一层,风一吹过,就带起一层雪沫。
子时已过,军营内安静极了,马蹄由远到近的声音越发整耳欲聋。
月光下头,一匹快马从天边疾驰而来,军营里也出现了窣窣翻身的声音。
玄凌还未深眠,听到帐外的动静,心中一凌,披上衣服,就出了营帐。
夜里的西漠,无风无雪,静的只听到一匹驿马嘶鸣的声音。
"凌王!"驿臣飞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跪地道:“都城密报。"
玄凌嘴角一抿,接过密报,道:“一路上,可有人跟随?"
“回禀凌王殿下,这封密报是前日才从都城传出,快马加鞭,当中并无停留,也没有人可以跟得上您亲自培育的驿马!”
玄凌抬手拍了拍一身风霜的驿臣,叹道:“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驿臣俯首退下。
隔壁营帐的纳钦听到动静,也披着衣服出来,身后还跟着半睡半醒的潘阳,一脸雾水。
"凌王.…"
潘阳正要开口问,就被玄凌抬手制止。
“进帐说。“玄凌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走回帐内。
主帐内的炉火烧的极旺,玄凌站在炉子边上看着手中的密报,炉火噼噼啪啪的烧着,不消一会就烤化了玄凌披风上的薄霜。
纳钦和潘阳站在一边没有吱声,都看着玄凌的神色,揣测着密报的内容。
半晌后,玄凌手指一松,密报就落入炉火里,瞬间化为灰烬。
"这..潘阳有些不解,抬眸看着玄凌问他:“这密报上写的什么?可以让殿下如此挂心?"
玄凌侧身回眸,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帐中两人。ωωω.χΙυΜЬ.Cǒm
“左将军,你跟楚统领,是在南梁认识的?”
"是啊。"潘阳有些迟钝的摸了摸后脑勺,问道:"这个和这封密报,也有关系?
玄凌笑了笑,抬手在炉子边烤着火,徐徐道:“无关,也有关。
潘阳看着玄凌嘴角的微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上前一步问玄凌道:“凌王殿下,你是知道我的,我是爽快人,说一不二的性格您要是有什么,您就说我,这样的话我我实在听不明白啊。”
玄凌沉默一会,手上的寒意渐渐被炉火烤干,半晌后才轻笑一声:"没什么,是我想多了。"
他抬眸看着纳钦道:“宫中来信,顾步知和赫连容订婚了,就在后山。"
纳钦面色欣喜的道:“这是好事啊!我就说,这俩人迟早得在一起。”
玄凌看着纳钦,微微颔首,再笑着道:“宴席上,赫连容遇刺,昏迷不醒。"
"什么?!"纳钦震惊,上前一步问道:“怎么会?好好的订婚宴,怎么就能有刺客?订婚宴是在哪里举办的?"
"皇宫,后山。"
此句一出,潘阳也大为震惊的说道:“怎么在皇宫还能遇刺!是什么刺客,如此胆大妄为!!”
玄凌回眸看着潘阳,再看了眼纳钦,唇角勾了勾,道:"也不是什么刺客,只是一时失手”
"失手?"
纳钦和潘阳异口同声:“什么意思?”
玄凌见两人这样,眉心渐渐舒展,回身重新站在炉火边烤手,说着:“是金娜大人,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下山迎接新人之时,一个趔趄,手上的钗子刚好没入赫连容的胸口。”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好,偏了半寸,没有伤及心脉。赫连容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唉!"纳钦怒道:“金娜大人甚少装扮,怎么就那日带了钗子!
潘阳也疑惑道:“楚兄不是在朝中当值,他不在吗?以他的轻功,金娜大人要摔倒,他也拦得住啊。”
“哦?"玄凌挑眉问道:“楚统领的轻功,也跟他的剑术一样好吗?”
“楚兄的武功,在下的跟不上了。“潘阳讪讪的说着,停了句,又看向玄凌道:“可是凌王殿下,这赫连大人受伤,跟我等西边的局面,有什么关系呢?"
玄凌笑着,面前的炉火照的他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颜忽明忽暗,看不清眼眸里的神色良久后,玄凌将炉火又加了一块炭,看着火苗渐渐弱下去,才回身对二人道:“楚安清是南剑,北刀,应该就是苏寻。”
"什么?"潘阳来了兴致:“斩龙刀,是我们要找的敌家?"
纳钦想了想,也好像明白了一些。
“楚安清一直说想要找到北刀,决一高下,但是北刀无处可寻,这才来了大成为官入仕。"他略一抬眸,看着玄凌道:“难道.…."
“他应该一早就找到了北刀,或者说是北刀寻到了他。"玄凌负手走过来,坐在桌案后,看着两人道:“北刀以比武比试为筹码,让楚安清替他入宫一趟。”
“入宫为了赫连大人?"潘阳还是没明白。
"本王猜,一开始,楚安清的目标,是杀我。"玄凌指节在桌案轻叩,眼底的黑暗渐渐汇集。
"只是本王亲自挂帅出征,那位神秘的北刀应该也没想到..随后,楚安清回朝,此后的目的,便是搅动朝局,伺机而动了。”
玄凌眸色一凌,嘴角冷笑着:“如此,本王倒是猜到了他的藏身之处。"
“在哪里?"纳钦眉心紧蹙,手指紧握,满脸怒意。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营帐里?"潘阳有些紧张的四处看着,手上已经摆出架势要大战一场。
"织里小镇。"
玄凌起身,对纳钦道:“密报已到,织里的消息还要半个时辰才能传过去,本王即刻动身,请二位将军安稳大营,待本王回来,一举出击,全歼叛军!”
“殿下!你一人前去实在危险!"纳钦担心的道:“我随主子一起去!”
玄凌披上狐裘大氅,回眸看着纳钦,眼眸清定。
“无碍,他身在江湖,凭借一腔孤勇的智谋,可敌朝堂万军。本王也不遑多让,无需妄自菲薄。今夜,本王一人,是给他的尊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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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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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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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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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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