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律钻进帐篷,将随身背着的猎囊放到帐篷里,然后跟着梁康波等人到河边去洗手洗脸,顺便脱了衣服抖落一下,检查彼此身上有没有草爬子。
背着的半自动从枪套里取出来,枪身上像是糊了一层灰,细细一看,能发现这些灰是细密的蠓虫,有小咬,也有糠皮子。
枪套里也能抖落出不少来。
山林里,这些玩意儿太多,一天到晚,再怎么驱赶,始终都难逃被咬,一个个脸上都有些浮肿,都是叮咬所致,不好好洗洗,浑身都痒得受不了,也顺便把药擦一下。
吕律不由在想,下次再进山,是不是给自己准备一个防蠓虫的纱网帽子,但又觉得,带着纱帽的话挺影响找棒槌……多抹点万金油,准备点花露水之类的东西吧!
涮洗结束,四人回到帐篷边,张韶峰已经把碗筷摆放好,开始吃饭。
“今天收获咋样?”张韶峰给几人添饭的时候随口问道。
“还行,抬到几个小苗,有一个是百年开外的。”吕律也回答得很随意。
张韶峰却是听得有些震惊:“又是个百年大货!”
“是个难得的大货!”
吕律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想,又是一个非常值得收藏的宝参。
不过,这一次,吕律不打算跟他们提这事儿了,他心里始终觉得,还是应该拿去找人估价,然后按价自己把钱付给他们几个,再拿回去收藏。
原因只有一点,他不想以此试探人心,哪怕是结义兄弟。
谈感情伤钱,谈钱伤感情。
这话在吕律看来,这话矛盾,但却非常实在,权衡不好,矛盾也是分分钟就会诞生的事情。
他更愿意把钱和感情给分开来,让事情更纯粹些,不能含糊,包括之前抬到的那棵六品叶棒槌,虽然张韶峰等人一致说给他了,他也还是打算坚持让人估价,然后补钱给几人。
其实,吕律自己也在想,自己去弄一段时间的单棍戳。
所谓单棍戳,就是一个人放山。
这样没有纠葛,当然,危险系数也高了不少。
不过,吕律倒也不惧怕,有枪有狗,哪里去不得?
得趁着这时机,多弄些品相好年份高的棒槌收藏起来,这些东西,过上二三十年,每一个拿出来卖了,那也是动辄上百万甚至上千万的好东西。
攒高品质棒槌,那就是在不断地攒钱,可比现在攒一堆过上些年十块还是十块的大团结有价值得多。
关键是,一个人单棍戳放山找大货,自己收藏的话,也能更低调。
不然,家有宝参,传出去,那也是要遭人惦记的。
吕律权衡一下,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想法,等回去后稍作休息,就先从自己家所在的小兴安岭下手。
在兽皮书上,小兴安岭上也有几处被记录出过棒槌的地方。
时隔那么多年,如果还有,当年的小捻子,也早已经成大货了。
心里想着事儿,吕律也没有多说话,听着梁康波和陈秀清跟张韶峰吹嘘三品叶棒槌抬出百年大货的事情。
一直说到现在估计都还在山上抬棒槌的那爷三。琇書網
张韶峰却是一拍大腿骂了句:“他们是你们早上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就过去的了,我今天早上看到了,还以为他们是换别的地儿了,没想到,跑你们所在的山崴子去了……妈的!”
“早上就过去的人了,还跟我们说他们刚到……那老头,也不是啥好东西!”梁康波也隐隐有些恼火。
早上乃至中午过后一段时间,吕律他们可没少喊山,那也就意味着那爷三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在那片地方压山,而是故意的,就是生怕那老兆周围的棒槌被吕律等人找到,才偷偷摸摸去干的事儿。
“回去找他们……”陈秀清这段日子有些跳脱了。
吕律也听得微微皱起了眉头,但想了想,他微微摇头:“这次算了,如果下次再碰到,还敢这么来,咱们再新帐旧账一起算!吃完饭抓紧时间休息,明天咱们动身早点,换下一个地方。”
吕律始终觉得,尽可能地多找这些老兆,才是正事儿。
整个张广才岭,被标注有老兆的地方有好几个,得抓紧时间了,那爷三给他的感觉,也是冲着那些老兆来的,甚至有可能比他知道的还要清楚。
“咱们明天去哪儿?”赵永柯难得地问了一句。
吕律笑了笑:“我只知道位置,却是说不出名字来了,在更深的山里……对了,明天动身以后,可要记得一路上打拐子,不然,弄麻达山就麻烦了。”
“好!”
几人纷纷应道。
吃完饭,吕律给元宝和几条狗子喂了些野猪肉和苞米粥,回帐篷给张韶峰看了那棵“灯台子”百年大货。
“真是漂亮啊!”张韶峰在看着那棵棒槌的时候,双眼放光。
“是挺漂亮。”吕律笑着说道。
“要不是我怕这棒槌放着放着坏掉或是生虫子,我也想像你一样,弄两棵回去藏着,这东西不但值钱,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张韶峰很是机敏。
话又说回来,很多人愿意出大钱买棒槌,尤其是有钱人,很多时候就是指着棒槌吊命的想法来的。
“对啊,就怕放着放着,一个不小心坏掉!”梁康波也是咂咂嘴说道。
看来,不是他们不知道收藏的价值,只是更多的时候是在担心到头来得不偿失。
关于这一点,吕律自己倒是知道一些方法,只是他自己也没十足的把握,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却听张韶峰问道:“老五,你说这棒槌,究竟该算几品叶?”
吕律看了看棒槌,说道:“最小的芦头上长出的是三品叶,另外两个如果长成了,我估计一个是四品叶,一个是五品叶,一个芦头代表一身,这样算起来,应该称作三身十二品叶。”
“不是说,棒槌最高就是六品叶吗?”陈秀清挠着头发,不解地问。
“你笨啊,老五不都已经说了,这是三身,不是单独只有一个芦头那种……”梁康波冲着陈秀清笑了笑,转而看向吕律,问道:“老五,你说这棒槌,真的只能长到六品叶吗?有没有一个苗上长七个或是八个叉的?”
“一苗上长八个叉的,没听说过,但古书上记载,有长七个叉的,很少很少,几乎没什么人见过,那少说也有三四百年的,甚至上千年!”
吕律说到七品叶,心头不由猛地一震,他还真知道一棵活生生的七品叶棒槌的所在——大连成园温泉山庄!
山庄里就有一个纯野生的棒槌群落,而最牛的那棵棒槌,就是一棵七品叶棒槌,经鉴定,是国内千年来唯一发现的一棵七品叶棒槌孤株,除此之外,周边还发现近六百棵野生棒槌。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棒槌族群,举世罕见。
吕律开始在想,自己有没必要去把那些棒槌给抬了……趁着现如今山庄还没建立打造成景区,还没有划出保护区对那些棒槌进行保护。
那么有名气的一个地儿,吕律是想不知道都难啊!
后世,到过那景区的,都知道这大棒槌的存在。
如果把那些棒槌全搞到手,毋庸置疑,这辈子吕律都不用再奋斗了。
可他又觉得,这样很不妥当,真那样做了,这世上就少了这等绝世孤品,世人怕是再难见到。
在这棒槌处于私挖烂采,要不了多少年就将棒槌弄成保护植物的年代,那七品叶棒槌族群所在的地方,倒也是一方难得的净土。
“还是稍稍有些底线吧!”
吕律以这借口,将自己激烈斗争的心绪给压了下来:“在这大山里,多找几棵六品叶棒槌备着得了,总得留点根……不能太绝,就让它好好长着吧。”
棒槌的生长缓慢,有时候会因为营养不良而造成“越级”现象。
也就是说,上一年是四品叶的棒槌,在不遭到破坏的情况下,在下一年长出的茎秆上,也会因为营养不足,而变成灯台子或是二甲子。
当然了,所生长的环境够好,肥力充足,也有可能从灯台子直接越过四品叶长成五品叶的情况。
至于七品叶,更多的只存在于传说了——只有肥沃的土壤、无天敌,空气湿润程度适中,周边植被生长构成特别的生长环境等诸多因素一起影响,才有可能出七品叶。
七品叶虽然不能代表年份,但却能说明药性一定是最好的。
也正是因此,七品叶棒槌,堪称宝中之宝,长到这位份上,有多难得!
算了,为后代留点东西吧!
赚钱的法子,对他来说,实在太多。
吕律甩甩脑袋,将自己脑袋中的想法抛开,在张韶峰看过那棵棒槌后,他再次把它小心地打好封包子,让大伙赶紧休息。
第二天,天还没亮几人就起来了,做饭的做饭,喂马的喂马,收拾行李的收拾行李。
一阵忙活后,吃了早饭,天刚蒙蒙亮,吕律就牵着驮了行李的追风,领头前行,一路上穿山越林,梁康波和赵永柯两人,或是砍树皮,或是折断树枝,打着拐子,不断地深入山林。
吕律每经过一个山头,都会在山顶选地方好好探望一下周边的山景,把握方向。
就在穿过一道山沟时,几人看到了一个人已经离开的窝棚,在一侧,三具尸体被绑在树上,严重的腐烂,散发出的浓重臭味,弥漫在山沟里。
一看那手法,就知道那三人是触犯了参帮规矩,被留在山里了。
当然,也不排除抬到大货翻脸成仇的情况。
“这世上,银子是白的,眼珠是黑的,人为钱财不知道闹出多少事故,生出多少波澜来!”梁康波不无感慨地说。
“对啊!”
吕律点点头。
回想起自己回到山里,赶山一年半的时间里,自己的手底下,细细算算,也有好几条人命了,猛然间,他心里莫名地惊悸了一下。
但细细一想,他自己也觉得问心无愧,本想安稳过日子,奈何事情总是找上门来,在这年头,不狠都不行,哪怕心里不想这么做,也总被逼着去做。
“咱们问心无愧就行,总之就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咱们不惹事儿,也不怕事儿!”吕律很快调整好心态。
张韶峰听到这话,笑着说道:“这话说得好!”
一直到了傍晚的时候,才抵达下一个有老兆的地方,只是,几人还在选择宿营地的时候,看到一个废弃多年像极了一个坟头的朽烂窝棚。
几人也就在旁边扎下了营地,埋锅造饭,等着明天去找老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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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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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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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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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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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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