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得吕律也不得不跟着早点从帐篷里钻出来。
他扒开雪地上的冰壳子,抓了些里面如粗盐的积雪搓手、擦脸。
刺骨的寒意将头脑唤醒,冰冷很快转化成手脚上的火热。
吕律已经习惯并享受这一过程。
吃了粘豆包、喝了鸡汤,临上山的时候,一人又灌了一大口酒。
这时候,天色都只是朦胧。
三人换上木马,朝着山半腰爬去。
这一次,吕律用的是短木马,一路上攀和下滑,此时的积雪硬度,完全能够承受,他当然得考虑灵活性。
有过上一次的经验,三人这一次的速度快了不少,斜背在后背上的枪套,也确实让滑雪变得方便很多。
一路上,吕律打了灰狗子和跳猫子,除了一部分喂狗以外,其它的,都被分割成小块,用来做诱饵。
在吕律指点了几次陷阱设置后,三人一路穿山越林,选着合适的地方设置柔丝套子阵、木板夹子和铁夹。
一路上不像是打猎,更像是在雪地追逐。
吕律始终赶不上陈秀清和张韶峰,很干脆地,他充当指导,布置陷阱的事儿,主要就由两人完成,他只要负责选择什么地方设置就行。
一早上的时间,跑了好几个山头,直到将带来的猎具都完全布置下去。
一路上,倒也发现两只枝头上的紫貂,无一例外地被吕律用弹弓打下来。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三人返回帐篷边,简单弄了点烤灰狗子肉和粘豆包吃下,休息十多分钟后,吕律和陈秀清赶着爬犁,前往石仓子,准备打熊瞎子。
远远地将马匹拴在一边,三人反手取下半自动抱着,一起来到石仓子前面。
张韶峰看着被积雪覆盖,只留下一道缝隙的洞口:“这就是熊瞎子住的地方?”
他有些惊奇,大着胆子靠近一些,偏着脑袋朝里边看,啥也看不清楚。
陈秀清经过上次打熊瞎子的事情,也已经从熊瞎子留给他的心理阴影中走出来,他也好奇,但表现得比张韶峰要谨慎很多,没有凑得太近,过去的时候,手中的枪也一直端着,做出随时射击的姿势。
吕律从猎囊里取出手电筒,朝着洞里一照,陡然看到熊瞎子迷糊着眼睛,伸出长长的舌头,缓缓地一下接一下地舔着手掌的样子,靠得最近的张韶峰立刻被惊退数步:“它……醒着的!”
吕律笑笑:“也不算完全醒,但是也没法保证,总之,保持适当的距离,能安全些。峰哥,别太好奇了,好奇心太重,容易出幺蛾子。”
张韶峰点了点头,他刚才有一瞬间,真担心熊瞎子一下子从里面蹿出来,头皮有些发麻。
“律哥,咱们咋整?”陈秀清也退了回来。
“找些木柴,拢一堆柴火!”wWW.ΧìǔΜЬ.CǒΜ
吕律四下看了一眼选了洞口前五米处的还算宽敞的空地:“就这儿吧!”
“兄弟,我觉得没啥必要了吧,直接爬上石砬子,只要熊瞎子钻出来,给他一枪不就完事儿了?”
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吕律已经跟两人讲过杀熊瞎子时准备个大火堆的重要性。
野物大都畏火,万一出了状况,可用火堆隔挡,争取逃命或是反杀的机会。
“咱们三人一人一把半自动呢,还怕打不死它!”
很显然,张韶峰觉得这样有利的地形,没必要折腾。
事实上,吕律也并非没有这么想,只要将熊瞎子唤醒,暴怒钻出来的时候,给它一枪,一枪不行,还有机会打第二枪、第三枪,何况是三个人,手中提着的都是半自动,似乎真的很简单。
但吕律犹豫了一下,还是生生将这有些轻视的想法按耐下去。
认为不出意外的时候,总是最容易出意外的时候。
老辈人传下的法子,那是很有道理的,很多时候,真的能救命。
“峰哥,不要大意!”
吕律摇了摇头:“找柴拢火,多做一点准备,就能少出一点意外,可不能掉以轻心啊?万一窜出来的熊瞎子,几枪打过去,都没死呢?”
他说完,当先提了猎刀,在周围砍柴火。
陈秀清也立马跟上。
张韶峰又偏着脑袋看看石仓子,见吕律坚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身为退伍兵,他很清楚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发出不同声音的影响。
在这里,吕律是经验最丰富的,也是毋庸置疑的施号发令者。
而且,吕律的水平他是见识过的,无论枪法、胆魄还是经验,都在赶山人中属于佼佼者,尽管他觉得没啥必要,还是选择完全听从。
毕竟,万一真的几枪都没打中要害,没能杀死熊瞎子呢?
没多长时间,空地上堆起一大堆柴火,吕律从附近一棵桦树上剥下些桦树皮,将柴火点燃。
“你们俩到石砬子上边去吧,这熊瞎子我来打!”
左边那石砬子上边,确实是个很好的躲避位置,居高临下,熊瞎子也不是轻易能爬上去的。
陈秀清和张韶峰两人依言,爬上石砬子,端枪瞄着斜下方的洞口。
吕律昨天已经再一次探查过这石洞的周边,确定没有别的出口,熊瞎子只能从这唯一的洞口出来。
就站在火堆边,见两人做好准备,吕律开始叫仓。
他抬起枪,朝天空打了一枪。元宝它们立刻冲上去,围在洞口边狂吠不止。
略微等了一会儿,见洞内没啥动静,他开了第二枪。
枪声,在山谷间回荡着,这一次,洞口的积雪被拨动,熊瞎子慢慢地探出脑袋来,冲着着外面咆哮一声,伸出爪子朝外边的狗子扒拉了一下,将狗子们惊退,朝着外边又咆哮两声后,很快又缩了回去。
大多数野物,对枪声都很敏感,这两枪,加上狗子们的吠叫,已经将熊瞎子彻底唤醒,但似乎觉得还是洞里安全,还是不愿意出来。
于是,吕律朝着天空开了第三枪。
这一次,熊瞎子一下子变得愤怒,低吼一声,几下从洞口挤了出来,一双前掌左右拍击,将元宝它们轰退,紧跟着人立而起,冲着吕律咆哮。
也就在这个时候,早已经端枪瞄准的吕律,果断扣动扳机,子弹从熊瞎子的脑袋射入。
它胸口的白毛月牙形位置,是心脏所在,也是极其致命的地方,但吕律依然选择打头,那样能最大限度的保证皮毛的完整性。
枪响之后,熊瞎子轰然倒地,六条狗一下子冲了上去,准备撕咬,被吕律叫了回来。这短时间打紫貂,为了防止貂皮被元宝它们要坏,吕律不时出声喝止,已经能叫住它们。
那熊瞎子四只脚掌一阵哆嗦,身体抽搐几下后,就彻底没了动静。
事情简单得不得了,并没有那么多惊心动魄。
吕律上前,给熊瞎子脑袋上又补了一枪,确定死亡后,冲着张韶峰和陈秀清招手。
两人紧跟着从石砬子上边跳下来。
开肠破肚进行取胆这事儿,不用吕律多说,自有他们两人合力将熊瞎子翻了个面,动了刀子。
吕律只是将下水喂了几条狗子。
“律哥,是枚铁胆!”陈秀清在将熊胆剥下来后,送到吕律面前。
“还不错!”
吕律将熊胆接过来,用细线捆扎好胆管,放猎囊里背着:“走吧,下一个!”
熊瞎子的肉暂时就扔在这里,陈秀清赶着来的爬犁也被留下,两人滑雪跟上吕律的爬犁,前往下一个树仓子。
其实,很多时候,如果不是为了打狗围,真没必要带太多狗子进山,因为狗一旦多了,你就会发现,根本招呼不过来。
对于猎人而言,猎狗最大的作用还是在警戒、探查方面,需要放出猎狗进行搏杀、袭扰,那是属于下策,猎人的水准也有不小问题。
而且,狗子多了,反而会对猎人的开枪射击造成不小的干扰,很多时候担心射杀到自己的猎狗,而畏首畏尾,反倒容易给自己造成更大的危险。
现在已经不是抱着老洋炮,开过一枪,没打中就得依靠狗子们拖延,然后忙着装填子弹,再找机会射杀的时候了。
半自动里,十一发子弹,让猎人少了很多顾虑。
就像赵团青和大多数鄂伦春猎人一样,通常养着的猎狗,也就是一两只而已。
甚至有不少厉害的猎人,更喜欢独自一人进山。
不是所有的狗都有元宝它们这样不喜欢出声且听招呼的特质,很多人带着的狗,刚一察觉到猎物,就狂吠着迫不及待地去追撵,往往这种时候,连带着猎人都得跟着跑上几个山头,猎物被狗围住还好说,若是没撵上,也就空跑一场,白费不少力气。
元宝它们的这种特质,变得越发珍贵。
几条狗子一路欢跑在前引路,三人很快到了树仓子下,吕律依然将马匹远远拴在一旁,选了地方开始准备火堆。
“律哥,这次应该不用准备火堆了吧?你昨晚不是说,熊瞎子下树,也得是屁股朝下,一点点往下移动吗?等它出了树仓子,那么高的位置,等它下来,都不知道被打死多少回了。”
刚刚打死的那熊瞎子,太过轻松简单,再看看这树仓子,似乎更简单了。
上一头熊瞎子,那是直接就从洞口蹿出来,现在这头,还得下树,需要不少时间。
吕律瞥了他一眼:“你小子,怕不是手痒想开枪打熊瞎子了吧!”
陈秀清憨笑着挠了挠自己的狗皮帽。
一看他这样,吕律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小心使得万年船……别墨迹,赶紧找柴拢火!”吕律不无呵斥地说道。
张韶峰在一旁只是笑笑,然后转身开始收集柴火。
不一会儿,柴火再次点燃。
吕律冲着张韶峰说道:“峰哥,叫仓,我跟清子打!”
这树太过粗大,树仓子的仓口离地面有好几米,想要爬上去,相当费劲,吕律也就放弃在洞口别木棍防止熊瞎子一下子蹿出来的想法。
在下边,他和陈秀清两杆半自动,想来问题不大。
昨天晚上就已经跟两人说过叫仓的法子,张韶峰当即砍了根木棒,冲着树干砰砰砰地敲打起来。
而吕律和陈秀清两人,则端枪瞄着仓口。
殊不知,张韶峰一连朝着树干断断续续地敲了两分多钟,树干的树皮都被打得炸裂开了,还是不见动静。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凑到树干边,用耳朵听里边的动静,元宝它们就在这是狂吠起来,吕律意识到不对,抬头一看,见熊瞎子正一下子从仓口钻出来。
紧跟着,陈秀清的枪响了。
熊瞎子庞大的身体立刻坠落下来,嘭地一声摔在雪地上,滚了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一晃脑袋,立刻朝着树下的吕律和张韶峰冲来。
这直接就掉在身旁不远处啊。
眼见熊瞎子扑来,吕律赶忙将发愣的张韶峰猛地往一边撞开,端起半自动不管,也不管准头,直接就朝着熊瞎子开了一枪,掉头就朝着旁边熊熊燃烧的火堆跑。
此时此刻,那堆柴火,变得无比重要。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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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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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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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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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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