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民见状,也意识到自己今天这话说得太直接,赶忙哈哈一笑:“姑娘,大爷逗你玩的呢,别当真……插秧!小吕啊,我听他们说你在那草甸子上,已经找人忙活十多天了,那是准备干些啥?一直没去看看,给大爷说说。”
王德民很快岔开话题,吕律立刻也跟着说了下去。
今天这事儿,说起来很唐突,但不管怎样,又向前迈了一步,至少把自己的心迹表露了。
吕律觉得,这是好事儿。
而且,他也坚信,陈秀玉心里是有自己的,偷摸着做了送来的那双袼褙鞋,就足以证明。
话题转往别处,吕律和王德民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没再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这里,陈秀玉总算是松了口气。
刚才那感觉,像是要窒息了一样。
等真正心绪稳定下来,她还是忍不住回想刚才王德民那番话。
作为一个在屯里边很有人缘的长者,王德民这番话其实并不是为了让她难堪,也不过分,只是出于对喜爱小辈的关心。
他的那番话固然直接,让人一下子有些蒙圈,但有一点,还是戳中了陈秀玉的心里所想。
少女皆怀春,她自然也不例外。
将来自己要嫁一個什么样的人,其实是早已经在考虑之中的问题。
平日里跟屯里女伴在一起唠嗑,也经常会说起同样的问题,那些婶子大娘也没少提及。
她心里早已经有了选择陪伴自己过一辈子的人的标准。
事情似乎有些理想化,但她却不愿意将就。
所以,十五岁以后,每年登门提亲的人,屯里的屯外的,都有。
但她总习惯于用她内心的标准去衡量,因为各种不符合和各种难以接受的缺点,不断地将一个个上门提亲的人拒之门外。
直到吕律的出现,让她心头的跳动,在不经意间开始加速。
这跟救了陈秀清的命没关系,对于陈秀玉而言,吕律救了陈秀清这件事情,只是他们之间相互认识和了解的桥梁而已。
但也正是因为随着不断的了解,她渐渐发现,自己脑海中多了吕律这人一言一行的影子,并开始挥之不去,会开始想着,他在山里是否吃得好住得好,上山的时候是否安全,遇到事情的时候也开始为他担心。
就像得了魔怔似地,总是想着去地窨子那里看看确认一下。
情况愈演愈烈,似乎只有在见到吕律的时候,才会心安。
渐渐地,吕律这勇猛、能干、有情有义、温暖体贴的形象,在脑海中被越来越深地铭刻进去。
此时被王德民这么一逼,慌乱得不得了的心绪在稳定下来后,她终于能确定,自己是喜欢吕律的。
甚至有些开始后悔,自己没能借这个机会说出口。
但不管怎样,她心里是甜的,热的,激动的。
只因吕律所说出的三个字:“我喜欢。”
她心里中开始期盼着吕律上门提亲的那一天,渐渐地,又开始胡思乱想,担心自己没有肯定而会错失。
“陈秀玉……你个死丫头!”
远处忽然传来马金兰的喊声,把想着心事的陈秀玉吓了一跳,她连忙回头看去,看到马金兰正朝着自己快步走来,脸色很是难看,还有紧跟其后的陈秀清。
看着马金兰这样,陈秀玉有些头大。
她是找借口跑出来的啊,陈秀清说过会帮忙拦住,看眼下这情形,自己这哥有点不靠谱。
该来的总会来,想到王德民和吕律都在这,马金兰再怎么恼火,也会留下些情面,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所以,陈秀玉就干脆在水田里等着。
吕律和王德民两人也站直身体,看向马金兰。
果然,马金兰顺着田间小道走上来,看到王德民也在的时候,板着的脸马上就缓下来了:“德民哥也在啊!”
“我家地里的活暂时做完了,我看小吕这才刚开始,就顺手帮帮忙。金兰啊,你这是干啥呢,老远就听到你骂骂咧咧的?”王德民笑着问道。
“没啥,就是田里的活计多,这死丫头跟我说出来上茅房,结果一走就是大半天,我就出来找找,没想到她跑来帮小吕了。”
马金兰笑着说完,扭头看向陈秀玉,和颜悦色地说道:“闺女,赶紧跟我回去,不然昨天就拔好的秧苗,今天可插不完。”
“妈,我都跟你说了,是我让妹妹来帮律哥插秧的。不就是那点秧苗吗,今天插不完,明天接着插不就行了,在秧田里再放上一晚又会咋地?”
陈秀清一路跟着劝说,完全说不动马金兰。
在这件事情上,马金兰跟疯了似的,简直不可理喻。
陈秀清也恼火:“妹妹来帮一下律哥就咋啦?不应该吗?”
“是该帮小吕,可也得把自家的忙完再帮吧。咱们家的忙完了,别说你们,我都来帮。”
马金兰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瞪了陈秀清一眼。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假?等咱们家的栽完了,律哥的也早完了,还用你帮?”
被瞪了一眼,陈秀清越发恼火了,干脆直接把话给一下子抖出来:“要不是律哥帮我买了马,别说插秧了,这个时候还在到处请人帮忙种地,妈,做人厚道点行不行。你不就是见不惯妹妹跟律哥在一起吗?”
听陈秀清把话给抖出来,马金兰一下子就绷不住了,正想撕破脸了把话挑明,却听吕律说道:“老妹啊,你还是赶紧跟大娘回去吧,你们家地里活计也多,庄稼是大事,等把你们家里的忙完,若是我还没有做完,再来帮我也不迟。”
周边附近田里,插秧的人零零散散,这事情若是闹开了,被人到处传,那可不好。
见马金兰脸色变得越发恼火,吕律赶忙出声,将事情给按下来。
陈秀玉看了看马金兰,又回头看向吕律,她也知道,事情当着人面闹开了,无论是对吕律还是自己一家,都很难堪,而且还会成为屯里的笑话,她只能轻轻地“哦”了一声,准备出田。
谁知,田里都是淤泥,踩到哪里都滑唧滑唧的,多站一会儿,被踩出的泥坑里,还会填上不少淤泥,把脚给吸住,想要拔出来,得费更大的力气。m.xiumb.com
陈秀玉使劲将左脚拔出来,刚抬起脚准备走,踩在稀泥里的右脚忽然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旁边的吕律见状,想要忙过去将她扶住。
谁知,他被脚下淤泥箍着的双脚就没那么听使唤了,脚还未能从淤泥中拔出来,身体已经前倾,人没拉着,反倒踉跄着朝跌坐在田里的陈秀玉扑去。
一下子,将陈秀玉彻底地按倒在水田中。
那一刻,马金兰、陈秀清、王德民的目光都汇集到两人身上,空气一下子凝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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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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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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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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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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