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会历经艰难才能抵达,却不想畅通无阻,仅仅两天就到了,实在是出乎张世杰意料。
当然,能够轻松抵达,张世杰是乐意的,这证明唆都真的被刘师勇打伤了。
到了城外,大军驻扎,张世杰领人来看城防情况。
在刘师勇出兵台州时,唆都就在安排修建工事,不过主要集中在会稽、枫桥、诸暨一线,东关这边就修了浅壕矮墙。
唆都缩回会稽舔舐伤口,只给东关留了一千新附军,又把百户古特尔提拔成千户、东关达鲁花赤负责防务。
古特尔是个有野心的,征集了驿卒民壮,把麾下扩充到四千,成了事实上的万户。
此时,甲胄齐备的古特尔站在墙头上看宋军扎营。
城外,吕武问道:“枢相,是否派人招降?”
“可。”张世杰点头。
吕武安排人上前,大喝道:“城内的听着,今王师至城下,开城者,愿从军者升一级,不愿从军者给钱放回,顽抗者杀无赦。”
“鞑虏暴虐,不以汉人为人,大丈夫何不奋起?”
“王师有天雷,唆都尚且不敌,何况尔等弃军乎?”
城头守军听了,交头接耳,却没有敢大声喧哗的。
古特尔本部八十人,如今全为百夫长以及以上,又挑选忠心可靠者填补空缺并充任牌子头(十夫长),牢牢掌控着全部军兵。
“肃静,莫要听信谣言!”古特尔大喝道:“诸军听令,但凡潜逃者,全队连坐!”
百夫长们立刻紧张起来,牢牢地看着自己麾下,生怕有人潜逃而连累自己。
连坐嘛,防止麾下逃散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天色渐晚,张世杰回转大营,花了一个时辰巡视各处,又与各将商量了明日攻城计划,也就到了睡觉的时候。
“报。”亲卫程华定进来,道:“枢相,有元军百户自投营寨,言有机密相告。”
“带来问话。”张世杰立刻睡意全无。
不一刻,一个元军被带了进来。
那元军立刻五体投地拜下,道:“小人杨得志,拜见王师大将军。”
“起来说话。”张世杰没有为难,道:“有何机密?若是属实,必有重赏。”
“多谢大将军。”杨得志说道:“小人堂弟被征作古特尔马夫,晚间得到吩咐,要在子时喂马,小人得知,又去伙夫处打探得知子时备餐,因此断定其要袭营。”
张世杰又询问其中细节,杨得志一一说了。
这人原本是驿卒牌子头(十夫长),古特尔大肆扩军时做了百夫长,趁着夜间巡视城外来报信。
其堂弟同为驿卒,之所以成为古特尔马夫,乃是因为古特尔原本的马夫做了千夫长,至于古特尔自己,已经是实打实的万夫长,只要打赢一场,立刻就能得到追认成为万户。
“鞑虏暴虐,驿卒尤苦。”杨得志哭诉道:“我等养官马,供给往来饮食,耗费甚巨,小人为了应付差事,不得不典卖房舍,若是王师不至,只能典卖妻子支应。”
“当今宽仁爱民,重归朝廷,尔等必然快活度日。”安抚一句,张世杰又问道:“尔是留在营中,亦或别有打算?”
“小人冒死前来,麾下兄弟都担着干系,不得不回,且待明日王师攻城,正可为内应。”杨得志回道。
张世杰并不挽留,着人送了杨得志离开。
张望北问道:“枢相,此人可信乎?”
“如何知晓?”张世杰说道:“左右大营要戒备,元虏来或不来,皆无碍,明日攻城亦赖诸军协力,区区内应无足轻重。
之所以见他,不过为了检验元虏人心,我观他哭诉不假,可定元虏不得人心,待至会稽城下,来助者必众。”
张望北若有所思,伺候着老爹睡了,自己就在帐外守卫。
到了丑时末,吃饱喝足的古特尔带着一百马军出了城,都是人衔枚马摘铃勒口裹蹄,不发出一丝动静。
到了近处,古特尔下令全军翻身上马,略做调整后,策马冲锋。
哔~~~尖锐的口哨响起,营中宋军立刻睁眼。
“镇定!”
“穿戴整齐后集合,前营未破,后营无忧。”
“拿好兵器,莫要伤了自己人。”
各级军官纷纷呼喝,就怕军兵生乱。
前营宋军一直未曾解甲,兵器也在手边,只是刚刚出帐,古特尔已经冲到了寨墙前。
就在马上甩出钩爪勾住寨墙,再驱马加速,瞬间开了个口子。Χiυmъ.cοΜ
忒轻松!古特尔哈哈大笑道:“南军轻狂至此,合该我等立下不世之功!”
“杀啊!”诸骑呼喝不绝。
都元帅被干到出血,他们却轻易获胜,不敢说自己比都元帅厉害,但是给个万户或者千户不过分吧?
扔掉绳索,调整方向,百余骑往宋军大营冲锋。
“不好,拒马~”
“有壕沟……”
前方数十人减速不及,当即人仰马翻,待后方踏着同袍尸体过去时,就看到一排车子横贯在前,未及反应,一阵箭雨迎面射来,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古特尔大惊失色,叫道:“南贼奸诈,撤!”
怎么撤?又不是骑的天马能够原地调头。
不过这百余骑都是精挑细选的,骑术精湛,顺着车阵疾奔而过,也有头铁的直接装上去,只是蚍蜉撼大树而已。
车子有支架加固,又有铁锁相连,单枪匹马可撞不破。
那些自忖厉害的骑士确实厉害,战马撞死,自己却能趁势跳上车,不过面对枪林也只能饮恨当场。
古特尔沿着车阵寨墙的夹道狂奔,却发现宋军车阵居然绕了一整圈,全无半点缝隙。
待他回到缺口处,身后只有十余骑,而缺口已经被堵住了,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诸位,报效大汗就在今天,杀!”古特尔举刀,迎着箭雨冲向车阵。
甲胄坚固,箭矢难破,但是刚到车阵前,数十条绳索带着钩爪甩出来,把他拖倒在地,随即宋兵涌上,生擒活捉。
从始至终,张世杰都是安然大睡。
小场面而已,手下自可应付。
吕武清点了战果,发现麾下只有二十来个被箭射伤的,皆无性命之忧,而杀敌九十一,俘获十个,得马三十二匹,可谓完胜。
第二天,后营出动,列阵城下,尚未推出古特尔动摇军心,只听城内一阵喊打喊杀。
持续了约莫两刻钟,城门洞开,城内军兵有序出城。
杨得志狂奔到阵前,拜道:“东关驿上下,恭迎王师入城。”
“善!”张世杰抚须而笑,道:“尔等弃暗投明,可见忠义,定有嘉奖。”
随即命令指挥使谢迈千和于时领本部人马入城,自己带人去修东关桥。
上虞在运河东边,会稽在西边,非得过运河不可。
元军虽然拆毁了桥面,桥基却是坚固,只要铺设了木板,可比浮桥坚固多了。
至于东关驿,说实话并不在他眼里,只要拿下会稽,也就无所谓什么后路不后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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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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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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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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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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