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上前,拦住了王光恩的去路。
“滚开!”
“老子要冲出去,活劈了他们!”
王光恩仍旧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手中紧紧攥着的佩刀,在月光下折射出点点寒芒,震慑住了周遭众多的兵将。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这个时候去触他的眉头。
王光恩刚气冲冲走了几步,却又有一人迎难而上,忽然站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哥!”
“你不要意气用事,抚台要我等佯攻襄阳,如今襄阳之贼寇已倾巢而出,正是中了抚台之计。”
“若是你一意孤行,能否战胜城外流寇大军不说,若是暴露我军并非主攻,那李自敬带一众贼寇退回襄阳,岂不悔之晚矣!”
王光恩看着自己的二弟王光泰,心头受到了些许触动,良久,才是嗟叹重叹一声,含恨望向城外那一片的燎原星星之火。
“唉!”
“难道我堂堂七尺男儿,就要坐视城外这些流寇跳梁侮辱吗?”
“我于心不甘!”
王光泰自然明白兄长的心思,知道已经劝回了大半,随即起身,站在他的身侧,也凝眸望向城外。
“放心吧大哥,清军兵临南阳,这些在襄阳的流寇已是穷途末路,如今倾巢而出,正印证抚台猜想非虚。”
“他们如同秋后的蚂蚱,热锅上的蚂蚁,蹦跶不了几日了。”
“到时我兄弟三人,大可领麾下军兵,与那多铎、豪格,商谈一個投诚的价格。”
“我听说清军对自领军兵投降的大将待遇优厚,这也不失为一条出路,如今明廷大势已去,南京自斗不暇,朝不保夕了!”
王光恩现在气性已经消散大半,随即转身。www.xiumb.com
“投降清军?那高斗枢整日以忠臣孝子自居,他岂能同意?”
王广泰呵呵冷笑一声,腰间佩刀一抖。
“由不得他不同意,郧阳兵权尽在我三兄弟之手,高斗枢愿做他的大明忠臣,那就让他去做。”
“他去殉节也好,负隅顽抗也好,我们自领麾下军兵,投我们的降,与他井水不犯河水。”
王光恩微微凝眸,叹息一声,道是也只好如此,随后忽然想起什么,满目惋惜的道。
“对高斗枢,不必赶尽杀绝,此人文武双全、义气干云,在郧阳军中颇有威望,若绑缚杀之,恐为我三兄弟名声不利。”
王广泰也是颔首。
“高斗枢确实当得起名臣之称,对我三兄弟也是不薄,他若不愿降清,自放他离去便是。”
王光恩这时候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转移开来,没了半点气性,回身走上城墙,沿途大声喝令。
“传我军令,擅自出城迎战者,斩!”
“谨遵军门之令!”
周围这几名将领,大多是跟随王家三兄弟自流寇出身,虽然在明军体制内多年,却也未曾退去旧习。
受到城外顺军挑唆,早已是按捺不住,但见到王光恩已经放弃,也都是不得不遵从命令行事,悻悻退去。
吴兆胜穿着金漆山文甲,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点点金光,但等了一会儿,却是见到城头全无动静,有些纳闷。
一名部总也是奇怪的道:“这些明军,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莫非是识破了制将军的激将之计?”
“将军,接下来我军如何是好?”
有心人可以发现,这名部总询问吴兆胜的意见,却是没有回去找李自敬,那是因为李自敬此时根本不在谷城。
李自敬早在半夜抵达谷城郊外时,便与吴兆胜分兵,率领全部的精锐,马不停蹄直奔郧阳府城而去。
吴兆胜也知道,这次出兵乃是一次豪赌。
前营本就人手不足,刘体纯的驻防军堪不堪用尚且不说,是必须要留在襄阳不能轻动的。
这次与高斗枢的博弈,李自敬只用了自己的前营,也就是这两万多正规军,原本的大顺驻防军都被留在襄阳以防不测。
兵力已经比对方虚弱许多,又是兵分三路,这就不得不说李自敬的心性之坚韧,异于常人。
连吴兆胜回想起昨日升帐,李自敬那一番豪迈的话语,也是不禁在心底升起由衷的佩服。
“在收到制将军命令前,依照原定计策行事。”
“传令下去,在谷城周遭,驻扎四处营垒,将马尾绑上柳条树枝,在营中内外奔走,昼夜不歇。”
“告诉其余四营的都尉,我们这六千人,要造成两万人的声势,给制将军和郝兄弟在郧阳、荆州的攻势拖延时间!”
吴兆胜看着哨骑远去,微微出身。
他带着的这六千人,是前营中大部的新兵,只有一千多人是老本劲兵,一旦城内明军冒死出城接战,实在不堪一用。
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蛊惑得住王光恩的心思,但事已至此,仅凭前营两万余人,也只有这种玩命的打法了。
吴兆胜知道,李自敬这次不是去打仗的,他是去找高斗枢玩命的,郧阳拿不下来,所有人都要陪葬。
这一仗,是关乎前营在湖广生死存亡的一仗!
前营初到湖广,威望不足以号令大顺军,太需要一场像样的胜利来告诉他们,谁才是湖广的救世主了!
一声令下,城外前营兵分四路,分别赶赴谷城四周,在四处大张旗鼓的扎下营盘。
谷城周遭的山谷之中,星星之火更是片刻未曾断绝,往来奔赴,络绎不绝,看起来就好似数万大军奔行其间,摄人心魄。
只是如此之大的声势,却没有任何要进攻的迹象。
第二天一早,谷城四门的前营驻地,更是响起了雷鸣般的战鼓声,城头明军远远望见,营地中人喊马嘶,奔出不计其数的骑兵。
他们往来呼号,激起烟尘蔽日,旌旗之盛,彻地连天!
王光恩也在熟睡中被吵醒,登上城头,双眼微眯,望向北城的浩大营盘,李自敬的黑色大纛,正迎风招展。
营地中的前营,正在埋锅造饭。
一旁副将观察时许,大吃一惊。
“军门,观其炊烟升滚之数,只怕仅是在北城之外的贼寇,就在一万人马以上!”
加上昨晚前营故意激他出战的情况,以及城外连夜的动静,王光恩没有丝毫的怀疑。
“传我军令,依照原计策行事,贼退我进,贼围我守,等三弟在荆州传回捷报,再一鼓作气,拿下这些贼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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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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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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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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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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