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府尹牛佺不知为何,忽然在今日带着一群文吏,来到前营的驻地新城湾犒军。
前营来到襄阳,这还是首次有人带着物资犒军,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毕竟襄阳府衙,现在和前营都是大顺永昌皇帝的所属。
吴兆胜却也知道,这牛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与牛佺站在一起,说的多是些寒暄之词。m.χIùmЬ.CǒM
不一会儿,一名标营亲兵从中军帐走出,来到吴兆胜身边,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听到李自敬的命令,吴兆胜心中也是快速转动一番,随后转头打了个眼色,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走上前去,对着牛佺没事人似的笑着说道。
“我前营刚到襄阳,事务繁多,尤其军务,都离不开制将军的审批,实在是无暇前来。”
“这样吧,牛府尹有什么事情,便与我说。”
“我这个前营的右果毅将军,有些事情也还是能做一做主的,不必叫制将军事必亲躬。”
牛佺一愣,随即展颜。
“吴将军说的是,那我就直说了。”
“此番犒军,本官是代城中乐氏族人所来。”
牛佺随着吴兆胜,在营中踱步。
此时襄阳府衙的物资皆已发到营中,众前营士卒也在军官们的指挥下,暂时放下操训和岗哨事务,来瓜分物资。
这批襄阳府送来的物资,有酒有肉,前营扩军以后,老本都是从前在山海关或潼关撤下来的老卒。
这些人一路溃逃,朝不保夕,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安定下来,喝酒吃肉的时候了。
一时间,营地内是喧闹不已,好似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由于营地本身就是设在防备森严的襄阳城中,这次就连岗哨人员都被撤下了半数。
看着前营这些日的变化,牛佺在心里暗暗吃惊。
前营到襄阳,襄阳府一没给钱,二没给粮,甚至连一点物资也没给,却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一個月的时间里,前营的用地就在新城湾扩大了两倍。
马厩、粮仓、军械库等地都是设置齐全,没处都有值班的士卒日夜巡卫,戒备森严,好像是在襄阳城中的子城一般。
但是在牛佺看来,李自敬这分明是对襄阳的城防不放心,所以才会在前营的营地内,设置如此众多的巡逻兵和岗哨。
前营的岗哨,可谓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另外有没有暗哨,这还不得而知。
就算今日犒军,李自敬撤掉了半数岗哨,在牛佺看来,这般防备也还是比刘体纯在城南的营地森严了太多。
这到底是防谁呢?
走在路上,牛佺继续说道。
“吴将军不知道,自打你们前营扣了乐氏同仁堂的分铺,整个城中的商铺便是风声鹤唳了。”
“这段时间,我府衙大门都快被踢平了!”
牛佺说着,脸上露出无奈。
“吴将军也要替我们府衙想想,你们野战营负责的是外出攻坚作战,我们府衙却是管理地方治安。”
“毕竟是襄阳府治所在,整天有人在外哭嚎,这毕竟不是办法,拿出去也不好看,于我大顺的地方威望更有影响。”
吴兆胜哈哈大笑,转头看着牛佺。
“牛府尹原来是给乐氏做说客的,牛府尹您平心而论,对乐氏,我前营做的可是过分?”
“我制将军下令,以先礼后兵为主,是客客气气地带人到总铺去求药,可乐氏呢?”
“漫天要价不说,还说什么要往北京飞鸽传书,问他乐氏总家的意思。”
“北京现在可是清虏的地盘,这到底是问价的,还是去通风报信的?”
吴兆胜脚步一顿,冷笑不止。
“风声鹤唳?”
“我看是他们心里有鬼吧!”
“牛府尹,我军中还有军务在身,恕不相陪了!”
“有话,请再去问制将军吧!”
“告辞——!”
吴兆胜说完,再没给牛佺什么面子,抬脚便走,走到士卒之中,与他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牛佺呆愣在原地,也是实在没想到。
俗话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如今犒军都搞了,李自敬居然这么不给面子。
连自己的面都没见不说,就连这个前营的三把手吴兆胜,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
可是乐氏给的实在太多了,钱都收了,面子却是没了,这场面该怎么圆回去?
......
李自敬坐在桌案上,看着手中这口阔刃雁翅刀,有些出神。
标营虽然刚刚组建,但待遇却是全军最优,还在精骑营之上。
这些从精骑营晋升上来的亲兵们,身上穿着的还是棉甲,但腰间挂着的,却是前营,乃至整个大顺军中都极为稀少的武器——阔刃雁翅刀。
这种满洲战刀,缴获于潼关战场,是如今满洲八旗骑兵人手一把的标配。
顾名思义,此刀阔刃厚背,势大力沉。
其刀身用精铁打造,刀柄处印有虎头,也被称作虎刀,出产于赫图阿拉城的满洲器械军匠坊。
但说是满洲器械军匠坊,打造这些战刀的人,也都是在辽东的老匠户们。
辽东极北之地,从明神宗万历四十四年努尔哈赤称汗算起,已经有近三十年陷与虏手。
这些辽东的匠户们手艺娴熟,但却看不见明军复土的希望,为了活命,都是不得不为清军打造器械铠甲。
赫图阿拉,也就是建虏话中所称的老寨,有努尔哈赤称汗时修建的汗廷。
在入关以前,满洲八旗所有的中心都围绕着此地。
这种阔刃雁翅刀,在马上借助马势,威力比起一般的中原马刀强了太多。
对于普遍身体素质强于汉人的满洲战兵来说,阔刃雁翅刀就是最合适拿到战场上来的。
李自敬就曾在战场上,体验过这种刀的威力。
当时李自敬眼见一名满洲骑兵下马,双手握持此刀劈砍而来,猝不及防下硬接了一刀。
那一刀的感觉,李自敬现在都是记忆犹新,当时只觉得整个手臂都被震得发麻。
好在原身虽然没怎么上过阵,前半生却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终日给地主做佃农,埋头苦干,体力尚可。
但要是连续四五刀这么劈砍下来,李自敬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接得住几刀。
手中的明代将官制式佩刀雁翎刀虽然锋利、坚固,却以灵巧、美观为主,不足以和这种阔刃雁翅刀硬碰硬。
若是一些力气孱弱的,几乎两三刀下来就会被砍得摇摇欲坠,整个人的心气都要被打没。
就算不丧失战斗力,也会被这些手持阔刃雁翅刀的满洲战兵吓得心惊胆颤,接下来就是待宰的羔羊了。
阔刃雁翅刀的威力强大,也正因如此,对使用者的气力,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
一般人就连拿起来都是费力,遑论要舞动着大刀转战十余里了。
标营亲兵,虽然没有满洲骑兵显得那样虎背熊腰,却也都是精壮的汉子。
许多人看起来不壮,但内在的肌肉很足,力气不是一般老本兵所能比肩。
他们继续使用雁翎刀或是中原马刀,便是有些好马不配好鞍的意思了。
李自敬一开始也是想着,让标营亲兵们试一段时间,毕竟这种刀是满洲骑兵惯用,不一定适用于自己的军队。
要是不趁手,再换过来不迟。
却没想到,一百口阔刃雁翅刀一经下发,立刻受到了标营亲兵们的喜爱。
很多亲兵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唬人的战刀,一时间爱不释手,整日走动都要挂在腰间。
这亲兵显得有些毕恭毕敬,躬身垂眸,语气温和。
“禀制将军,有船由汉水抵达新城湾,是从邓州方向而来,打着都尉张显的旗号。”
“船上有民三千,郝将军已经带人去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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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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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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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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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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