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盒里放了两枚散发着奇异香味的丹药。
肉香和药香混合一处,表面似乎自然产生着狰狞的纹理。
这就是黑月驭妖宗送给他的礼物。
不过黑月驭妖宗为什么要送他礼物?
这又是什么丹药?
他心存疑惑,走出储阁,叫了豆包。
豆包轻轻附耳,把主上最近做的事和白风说了一遍。
简单来说就是猫家想换他,换成皇家血脉保真的七皇子;雀家在外观望,不敢轻易入城;黑月驭妖宗则想挑起矛盾...
于是,主上就用太子的名义,通过太子府的与黑月驭妖宗联系的仆人,将“七皇子磨出了【魔熊嗜】,而猫家对七皇子动了心思”的信息传给了黑月驭妖宗。
黑月驭妖宗把信息给了雀家。
如此一来,黑月驭妖宗挑起矛盾的目的达到了,雀家入城的契机也等到了,猫家想换他也换不了了。
现在,黑月驭妖宗的人算是投桃报李,给他送了礼物,同时削减了对他可能存在的身份怀疑;猫家人直接同意他加入猫家,同时也在抓紧修复关系。
白风心中恍然。
他心底对白姨又生出了几分敬重。
如果不是白姨勾引他,如果不是白姨和他已经发生了什么,他一定会把白姨当做最尊重的长辈,最贴心的导师。
可现在,白姨的优秀,只会越发地刺激他,让他渴求变强。
白姨不是在开车,她是真正地与他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也不会再自欺欺人。
这时候,豆包姐好奇地探着脑袋,问:“那驭妖宗送了你什么礼物呀?我问主上,主上也没说。”
“一起来看看。”
“好喵~”
豆包屁颠屁颠地随着白风走入了屋子,可爱的大眼睛一下子就投到了桌上的那两枚丹药上。
身随眼动。
豆包姐的身子也瞬间趴过去了,她很好奇嘛。
“欸?”
下一刹,豆包姐的眼神凝固了,手指有微不可查的颤抖。
紧接着又如触电般连连后退,缩到门口...
“妖丹...妖丹!!妖丹!!!”
她脸上满是害怕的表情。
“妖丹是什么?”之前在初次历练时,白风曾经听到过那几个黑月驭妖宗的小道士说过“妖丹”的事。
豆包姐恐惧到都咬舌头了:“斯...斯用活的妖精和草药练成的妖丹...上...上面的丹纹,据说就是妖精死时脸上的表情,哇!!”
黑衣小猫娘“哇”一声叫了出来,她被吓到了,紧接着却又是满脸仇恨,狠狠地跺脚道:“这些坏人都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白风:......
黑月驭妖宗都给他送了点什么?
这东西,就算再有效也肯定不能吃啊...
只要一吃,豆包姐和白姨的好感度怕是要清零吧?
这也是白姨在试探他吧?
这种试探毫无意义,他并不会选择。
他走上前,取了妖丹,拈起看了看,果然在丹纹上隐约见到了恐惧痛苦的神色纹理,这是被丹炉的火活生生炼死的恐惧。
他默然了下,又把丹药放回盒子里,将盒子盖上,然后递给豆包道:“交给白姨。”
...
...
午后,豆包在回来,手上拿了五千两银票,一张地契,一个盒子,一本书。
“主上说了,你喜欢钱,既然没要妖丹,就给你五千两银子。
这地契,是皇都里的一个幽静的宅子,那宅子没人知道是太子府的产业,盒子里是宅子的钥匙。
主上说你既然这么积极上进,这么想求历练,有时候晚了就没必要特意再赶回来。
你无论是住那儿,还是把女人安顿在那儿,主上都不会过问,毕竟...你现在气血太旺,总需要发泄。
至于这本书,是主上关于易容的一些心得,她觉得你可能用得到。
行走在外,难免杀戮,若只是因为历练而去得罪人,得不偿失,所以易容是很重要的一项本事。”
白风从礼物里取走了“五千两银票”和“易容书”,却没有取“地契与钥匙盒子”。
“殿下,殿下,你忘拿了。”白豆包提醒着。
白风道:“告诉白姨,我不需要住在外面,也不需要在外面找女人。”
“欸?”白豆包愣了愣...
而白风已经去远。
这种程度的送命题,他是不会做错的。
...
...
午后...
白风继续修炼《阴魔抱一演道章(残篇)》。
这是第五次修炼了。
两个时辰后...他意外地成功了。
不仅成功,而且真气珠还发生了变化。
他扫了一眼自身信息:
【姓名:白风】
【寿元:17/48】
【武道图:六品(残瞳)】
【血液:魔熊嗜-疯狂(蓝色中品)】
【真气:阴魔抱一(紫色下品】
【精神:先知(红色变异)】
“寿元依然没变,原因未知...”
“真气珠在第五次成功后,直接变成了紫色。”
阴魔抱一:你不仅可以常态地使用逆阴符,还能借助逆阴符的力量开拓出更宽的经脉,更大的丹田。强大的真气压缩之后凝聚于丹田之中,贯通的经脉远超常人,即便没有招式,您也能随心所欲地动用这些力量,利用这些力量去构建出适合自己的战斗方式,但请注意...您的消耗也会变得更大。
白风试了试。
他微一闭目,衣裳顿时被无形劲气鼓起。
这是真气强大的表现。
可是,他还能做到更多。
他掌控着真气,让这些真气在不加触碰的情况下,顺着衣衫裤管自然流逸而出。
顿时间,那鼓起的衣服全都都憋了回去。
他周身明明流转着异常可怕的真气,但看起来却和没有真气似的。
“就是更强的控制力。”
“将原本该自然逸散出的真气,压缩在体表...”
他往前走去,走到院子里,目光看到了一块半膝高的石块儿。xǐυmь.℃òm
他从石块边儿走过,而石块才触碰到,就整个“爆裂”开了,同时往逆方向飞射而去,落在不远处的假山上。
假山如遭子弹扫射,岩石一块块崩碎,纷纷落在地上。
他又抬手,屈指,轻轻一弹,空气里陡然出现了一重无形的波纹,这波纹好似空气炮弹一般,往远处爆裂射出,穿过了不远处又一块大石墩子。
原本严严实实的石墩子顿时被穿了个孔洞,数息后,又发出咔咔的崩裂声,未几...石墩子就碎了。
白风抬手又猛然对向不远处的一根竹竿...
想要隔空将其抓来。
但抓了抓,那竹竿却纹丝不动。
他依稀记得在穿越前看过的一些武侠剧里,那些高手隔空取物不是很常见么?
他又试了试,却还是不行。
他回忆了一番真气运行的原理,大概得出了答案。
这真气的源头就是你呼吸的那一口气。
而这普普通通的一口气,从外入内,再经过经脉后,就被转化为了真气。
丹田可以存下极多的真气,而除了丹田真气,平时的真气就必须靠呼吸获得,而逆阴符的作用简单来说就是将你体内平时储存着的气调动起来,使得那些气被激活。
空气经过经脉转化,就可以形成极具爆发力的攻击。
原本就存在的气,则可以直接调用。
可是...
这也注定了真气只能出,而不能进。
你可以用真气在体表形成气甲,可以凌空出手,但却无法摄物。
白风心念一动,就散去了周身的气。
不一会儿,听到动静的豆包姐跑了过来,看着院子里满地的碎石,吐了吐舌头,不过也没问什么,修炼嘛就这样...
再一会儿,几个豆包姐跑了过来,有的戴着头盔,有的挑着扁担,开始将碎石搬出去,丢远了...
...
...
而就在白风修炼成功的时候,暮色的太子府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佝偻着身体的男人披着斗篷,双手将一枚古玉递交给府前的侍卫,嘶哑着声音道:“劳烦转递太子妃,说故人来访。”
侍卫看看那古玉,又摸了摸,知道价值不菲,他不敢当没事儿,道了声:“稍后...”
然后,他就抓着古玉匆匆入府,把玉交给了无处不在的大管事。
这一只豆包姐看了看古玉,放到鼻子间闻了闻,又抓起扣在眼前对着夕阳瞅了瞅,没什么异常...
于是乎...
这古玉就到了太子妃手里。
“主上,那个人说是故人,您认识吗?”豆包很好奇。
美妇手握着古玉,她杏瞳有微不可查的眯起,神色里似乎有过往和回忆流淌...
随后,她把古玉认了出去。
豆包跳起来,精准地接住。
“不认识,也不想见。”美妇声音无情的不带半点温度。
豆包又不傻,很有眼力劲,她直接就看出了主上绝对认识那个人,于是好心地提醒道:“真不见吗?”
美妇招了招手。
豆包跑过去。
美妇双手“啪”一下轻轻拍在豆包可爱的多肉脸颊上,“咕噜咕噜”地揉了揉,然后露出迷人的笑:“不见,也不认识。”
豆包道:“可主上明明就认识呀,主上的眼神里有很多回忆呢,不见一面,真的不会遗憾吗?”
美妇道:“你真和白风一样,一个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个是自不量力的小男孩......”
“欸?是嘛,我挺喜欢白风的喵。”豆包惊喜,“原来是因为我和他一样吗?”
旋即,她又苦恼起来,嘀咕着:“不对不对,我和他不一样,至少有两个地方不一样。”
她一点都不傻,哪里不一样,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太子妃苦恼地揉了揉额头。
刚刚说到哪儿来着?
为什么话题突然就不对了呢?
“去吧。”美妇道。
“嗯!!”豆包元气满满,从窗口跳了出去。
等跑了几步,她又停了了下,欲言又止,再言再止。
刚刚说啥来着?
不管了,去拒绝他吧。
豆包把古玉交给侍卫,道:“不认识,叉出去。”
侍卫点点头,回到门前,看着那不速之客,把古玉还了回去,挥手道:“快走快走!”
那男人愣了下,嘶哑着声音问:“那她什么时候见我?”
“见你?”侍卫横眉怒道,“太子妃根本就不认识你,快走!”
“不可能...她不可能不认识我,让白织来见我,让她见我!她小时候我还抱过她!”男人眼中闪过仇恨,他有些歇斯底里地叫起来。
于是,两个侍卫把他叉了出去。
...
...
“人是会变的,老郑。
她不见你,就是不想针对猫家。
当年她生父因为是族外之人,所以被赶出了猫族,多惨啊...她这个做女儿的,真是一点都不孝顺。
可你有什么办法?
她是太子妃,她高高在上,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往事再去对付猫族了。”
“可恶!!我早就和我兄弟说,不要和猫妖混在一起,他不听,结果猫家赶走了他,他又生下这等贱种!真是该死!”老郑双拳紧握,眉发皆怒。
轮椅上,王真意静静地看着他,眼珠子转了转,叹息道:“如果太子妃不能帮我们,猫家就是铁板一块。
猫家铁板一块,你就再也无法报仇了。
本来好好的,可谁想到这女人不愿意帮忙呢?
明明是个大好的机会放在她眼前,明明我们雀家也愿意帮助她,她怎么就不知道把握机会呢?
要不......算了吧?”
“不行!不能算了。”老郑慌张地道,“军师,太子妃和猫家明明是有矛盾的,我兄弟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她哭着跑了很远,追了很远,喊着‘爹爹’。
她...她怎么可能和猫家没有矛盾?”
王真意笑道:“也许,她觉得这样会做了我雀家的刀,成了我雀家手中的兵器呢?”
“什么刀?什么兵器?这比报仇更重要吗?这贱种真是好歹不分!!”老郑怒道。
他来回踱步,道,“不行,不行,不能让这事就这么淹下去。”
王真意叹息道:“她不见你,那她和猫家的这段往事...还有什么意义呢?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矛盾,那就不是矛盾了。对吧?老郑?”
老郑想了想,陪着小心道:“军师,老郑我有个主意...”
“你?”
“那个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嘛。”
“哟,挺会说。”王真意笑着道,“说吧,让我听听。”
老郑道:“军师,你想啊,我们的目的是让猫家产生分裂。
那贱种既然不仁,我们也不需要再讲义气。
干脆...直接把这事儿抖出去好了。
无论是我兄弟,还是她那位......一点朱唇千人尝的贱人母亲,都可以直接曝于人外,让别人知道猫家是怎么害她太子妃的。
到时候,就算她不想再追究猫家的事,猫家也肯定会和她生出不快,是不是?”
王真意沉默了下,道:“有道理...那,就这么做吧。”
...
...
骤雨,忽然降落。
一场倾盆而下,好似天闸打开,不容人间。
而雨后,一些谣言在皇都里忽地散布开了,好似种子生了根发了芽,飞快地传播。
这谣言越是和大人物有关,就越是具备着“自火”的属性。
若是这里头还有个漂亮的美人,那更是“火上加火”。
这次的谣言,偏生是个漂亮的大人物。
“真的假的?
太子妃居然还有这样的过往?”
“猫家把太子妃的父亲赶了出去,然后太子妃的母亲居然开始没心没肺地往家里带其他男人?然后和其他男人欢好?这可真是...”
“不止如此,我还听说后来那太子妃的母亲为了讨好外来的男人,经常让小时候的太子妃也去扮成那些男人喜欢的模样,有时候要她端庄,有时候要她妩媚,有时候要她可怜,有时候要她调皮...”
“这一切的惨剧都是猫家造成的。
猫家逼死了她的父亲。
让她母亲堕落成那样。
她怎么还好意思继续待在猫家?”
“妖精就是妖精,自然不懂什么叫孝道。”
“畜生嘛,懂什么?”
“也许,太子妃也和她娘一样呢?嘿嘿...真是想不到啊...”
各种信息,满天飞着。
有些信息在外面,有些信息则是在自家茶余饭后的院儿里说。
前者还稍稍好点,后者却已污秽不堪...
然而,在自家说会有什么事?天王老子也管不到。
官府很快抓了一批人,消息平缓了一阵儿,但很快...又如野火燎原般爆发了出来。
太子妃各种往事被揭了开来。
而这一次,还有一件事也被曝光了。
太子妃有一个姓郑的叔叔,这位叔叔为她父亲奔波报仇,可却被太子妃拒之门外,乱棍打了出去。
如此...太子妃又被贴上了一个“无德”的标签。
妖精世家姑且不说,但不少人类却会对她很厌恶。
...
...
滴答...滴答...滴答...
雨水从屋檐上坠落。
阴沉的天气里,唯有红灯笼晃动的光在水洼塘里显出摇曳的碎影,照亮了一些地方。
今晚,白织不在,豆包不侍寝。
藏娇园就成了白风一个人的地方。
此时,这园子深处的空地上,两道身影正战成一团。
一个少年郎,一个矮个子。
这是白风和莲柚。
白风要测试自己的力量,他就找了莲柚。
嘭嘭嘭!!
身影快速,魁梧的躯体狠狠撞到莲柚面前,那拳头对着莲柚轰去。
莲柚御气抵挡,四品的力量对上六品的力量,白风稍稍退后一步,紧接着一股狂暴的气息从他体内喷薄而出。
他好似远远撞击来的高速马车,真气爆发,缓退,却又猛烈而进。
莲柚直接被打的飞了出去,半空旋转几圈,轻巧地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继而跃回到少年面前。
白风问:“怎么样?”
莲柚道:“很厉害...刚刚我没放水...
我是四品,你是六品,真打,我甚至可能打不过你。
只是...白风,这种邪法,真的没事吗?”
白风遥遥头道:“现在不是午夜,你的力量也压在了四品,所以不是你打不过我,只是底牌没用罢了。”
莲柚道:“可你也没见血,还没用那个邪恶的逆阴符...你用了,三品之下就罕有敌手了。”
小猫娘安静地分析着,回忆着,想了想又道:“至少我遇到的人里,同层次的,应该没有人是你对手了...”
白风道:“我还差远了。”
莲柚道:“那你之后修炼打算怎么办?”
白风道:“我这力量很是来历不明,一下子从八品跳到了六品,也会惹来怀疑,【魔熊嗜】的后续六品功法应该是没有正大光明地理由去获取了。
【黑月驭妖术】也就是那么回事,差了丹药就暂时练不下去了。
所以,我的修炼重心应该要放到这份【阴魔抱一演道章】上了。”
“可这是邪法...”
“我不是练出来了么?”
“我是担心你和我一样...”小猫娘垂头看着脚尖。
白风笑道:“我们本就一样。”
莲柚的寿元大限是四十二,而他是四十八,可不就是一样吗?
“我...我活不长。”小猫娘道,“都是练了那魔族的功法。可是...我也不后悔,如果再选一次,我大概还是会练吧?”
白风道:“先别说这些了。走,我们去杀个人。”
“杀谁?”莲柚小脸上露出好奇,这话题岔的也太快了。
白风道:“那个散布谣言的人。
那个据说是白姨叔叔的人。
我知道他在哪儿...
这些天,白王找到了他。
他的背后似乎有雀家在撑腰。
可雀家也不敢明面上给他撑腰,所以将他安顿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派高手看护着。
今晚,我想杀他。”
“哦......”
莲柚顿时明白了。
这些天,皇都里的恶言恶语是过分了点,而这一切的指向都是太子妃。
而似乎又有人在背后推动着这一切,以至于官府尽管作为了...可又没那么作为。
原来是雀家。
不过雀家是不敢明面上给那个人撑腰,这会直接引发两族之间的矛盾,对谁都没好处。
这种事儿原本很难查出,可白王那种...人畜无害的“普通小猫咪”实在是不属此列。
又或许...
等等!
莲柚忽地想到了什么,她霍然抬头对上了白风的目光。
白风道:“你想说,这消息是雀家故意放出来的,目的就是让太子妃去杀那个姓郑的,对吗?”
莲柚点点头...
她的聪明和白王,豆包都不同,她是的真的聪明。
“要把这谣言炒到顶峰,要让白姨彻底背上不德之名,那就让这姓郑的死去。
可若那姓郑的真的是白姨的叔叔,白姨又怎么会杀他?
猫家知道这一切,自然也不会去杀...
所以,雀家就是在这儿恶心人。”白风道。
“不过,我想杀他。不杀,念头不通达。杀完留一副血字即可...”
“什么字?”
“杀人者——明教张无忌!”
“张无忌是谁?”
“编的。”
“哦...那你在家,我去杀人,我当张无忌。”莲柚道。
白风道:“一起吧,我们先观察,如果时机不好,你也不许去。”
“嗯...”莲柚没有拒绝...
...
...
两道身影在雨夜里的皇都快速前进,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坊市。
坊市早已闭市,且实行着宵禁。
大雨天,元朝的巡守穿着蓑衣,简单地巡查了一遍就不再管了。
这两道身影落在一处屋脊上,又趴伏下来。
“目标就在前面第八个房子里。”
白风通过白王已经知道了目标所在,“但那院子里有高手在。”
“那...莲柚去了。”矮个子小猫娘准备出手,为了白风,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可以去,“放心吧,我会见机行事的......我,就是做这个的。”
白风抬手压下她,道:“不行,再等等,万一有危险呢?观察一会儿再说。”
“嗯...”莲柚乖巧地应了声,然后就开始等。
夏日的雨并不冷,甚至带着某种清凉。
而那些谣言却似依然在空气里飘着...
“她母亲啊,一点朱唇万人尝,哈哈哈...”
“妖就是妖,懂什么孝道?”
“不为父报仇,还心安理得地待在猫家,怎么好意思的?”
“也许她和她母亲一样呢,哈哈。”
谣言的恶毒,从不在于是否真实,也不会在乎当事人是否痛苦,而在于说话者会在其中灌输自己所有的恶意。
而造谣者,却不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更何况,这个谣言摆明是了个阳谋。
雀家和猫家不合,所以他们在猫家制造分裂,这阳谋一出...太子妃怎么可能和猫家不产生裂痕?
而这个制造谣言的人,却是太子妃的叔叔,一个劳心劳力为她父亲奔波的重情重义之人。这样的人身上本就贴了“德”字。
杀了就是无德。
妖精不在乎这个,但人类在乎。
太子妃身份特殊,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更何况,有这些事儿保不准太子妃就和猫家决裂了。
少年和小猫娘静静蛰伏着,藏在雨夜里,等待着时机。
而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气息笼罩而下。
远处空气里,那数万数十万数雨滴骤然凝滞了起来,好像被某种玄奇的力量锁住了,而定在漆黑的半空。
大雨依旧狂落,但那一片区域的雨却未曾再落。
不仅未落,还骤然成型,化作了一个漂浮在半空的巨人。
这巨人方才形成,便俯身往这坊市的地面冲去。
那硕大的由雨滴构成的拳头,带着急速尖锐箭矢般扎人的狂风,嚣烈无匹地往大地上的屋子轰去。
屋子里有道道力量冲天而起,要抵御这一拳。
两相交触,半空生出狂暴的圈纹,一震便将周边的房屋激的瓦片乱飞,雨水成潮,往四面八方水平地猛扩而去。
而拳头终于落了地,一拳就粉碎了所有。
屋子里的守卫,屋子里的人,屋子里的郑叔...全部都粉碎了。
这猛不丁的一下,如天降灾祸,顿时让整个坊市喧哗起来,恐慌起来。
靠的近的人们纷纷跑出家门,惊惶地如无头苍蝇;远处的人们则是紧闭窗门,又小心翼翼地凑在窗缝前往外张望。
雨水里...
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那是女子绣花履的声音,有一种款式的履鞋跟处微高,所以在走路时会发出这种特殊的敲击声,而男人是没有的。
高跟扩开水洼塘间的涟漪。
女人趁着红色油纸伞,一袭显黑的长裙,她来到了那废墟前,取了根木棍,蘸着远处被打爆之人的血液,在一块还算完好的墙壁上一笔一划的书写。
真气与血液渗入了这书写中,很快形成了一幅字——————杀人者,白织。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定,女人把木棍随手丢开,然后往远路返回。
惊惶的人们四散开来,让出道路。
白风是愣了愣,这种结果是他没有设想过的。
他将莲柚收入妖之空间,又矮下身子,准备等白织过了,再返回。
可是...
美妇撑伞忽地绕到了他所在的屋舍旁,稍稍顿了顿,冷冷问了句:“谁?”
屋脊上,少年直起了身子,虽然戴着面具,他还是说了声:“我。”
“你?”
美妇愣了愣,这个人是她没有设想过会在这里的。
“我。”少年又道了声,然后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美妇笑了起来,道:“晚上就来这儿?”
“散步。”
“那我们一起散步...”美妇骤然把伞一递。
白风接过,然后举着这把红色的伞,为美妇和他两个人遮挡了风雨。
“我讨厌懦弱的男人,连努力都没有,就放弃了...”
“我也讨厌愚蠢的男人,他或许不坏,可是却被人当作刀,用无辜和大义的面孔去杀人...”
轻声的呢喃,从美妇口中说出。
有些话,她总要找一个人去说。
而这个人,不会是白豆包。
她说完两句,就什么都没再说,默默地靠在白风伞下,来到了远处阴暗巷子里的马车前,提了提黑色长裙,上了车。
御车的是豆包。
白风也上了车。
车里...
美妇忽地笑道:“今天你敢来这儿,看来功法有所精进,回去后,让姨姨看看?”
白风道:“就一点点...”
美妇又托腮,打量着他道:“可是你能查到他在这儿,我该怎么说你呢?小男孩......也许,你真的能给姨姨一个惊喜。
看在这份心意上,姨姨给你一次奖励吧。就今晚,过时不候。”
风骚的妩媚,如夜色里开放的罂粟。
...
午夜时分,藏娇园,花后阁中。
白风领取了奖励。
但是他又没有完全领取,因为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抱着怀里的美妇。
而美妇也任由他抱着,贴着。
“真不做点什么?”美妇轻佻地问,然而她眸子里有些隐晦的悲伤。
白风抱紧了她,道了句:“下次。”
美妇红唇嚅动了几下,想再说几句,可似是终究累了,她卸下笑容,闭上双目,轻道了声:“那就下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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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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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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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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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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