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台小型的收音机,电台正在播放一首歌曲。
顾洛清蜷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暖水袋,腿上盖着一件蓝色的毛毯。
沙发旁,还放着一个电暖扇,是男人给她买的。
她怕冷。
不过,她没有开电暖扇,这玩意太费电。
现在虽然入冬了,昨晚一场雪,温度到了零度以下。但是依然没有供暖。
因为时间没到。
室内的温度同样很低。
顾洛清膝盖上放着那本厚厚的《红楼梦》,却久久没有翻页,手指抚摸着书页上凸起的小点,那几个小点,代表的是CHEN字。
她听着收音机传出来的歌声,心情莫名有些烦躁,将收音机拿过来,换了一个台。
“……思念是一种病……”
同样是一首歌,她听了一句,又换了个台,总算不是歌曲了。
顾洛清却没了“读”书的心情,感觉屋里变暗了,掀开毛毯,起身去开灯。
相比起来,她更喜欢明亮的环境,眼前白茫茫一片,至少能感知到一些光。而不是黑漆漆一片。
天黑了,陈伟也快要回来了。
正想着,就听到外面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顾洛清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重新拿起那本《红楼梦》,放在膝盖上,抬起头,面向大门的方向,说,“今天怎么这么早?”
陈伟说道,“下雪了,路上不好走,就提前回来了。我先去洗澡。”
说着,他就进了浴室。
顾洛清听着浴室里的水声,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
距离他们上次冷战,已经过去一个星期。
在第三天的时候,她主动服软,陈伟也肯跟她交流了。
表面上,冷战已经结束。
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开心。
陈伟对她,不再像以前那样,那火热的目光没有了,也不再用着蹩脚的借口往她身边凑,跟她说话时,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宠溺感……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在跟自己保持距离。
虽然礼貌有了,绅士风度有了,但是,也多了一些疏离感。
这正是她以前最喜欢的关系和距离,一直以来,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跟陈伟保持这样的距离。
现在,她达成了目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开心呢?
……
吃饭的时候,陈伟蒸了一条鱼,还细心地提醒她,“这鱼有刺,你吃的时候小心一点。”
顾洛清却不由得想起上个月,同样是吃鱼,他主动帮她将刺挑掉,再把肉放到她面前的碗里。
现在,他已经没有了那种温柔。
嘀嘟。
突然,男人的手机响了,是短信提示音。
然后,就是一阵按键音,男人在回复短信。
等他回复完,将手机放回桌上,几秒后,又是一条短信过来。
不知为何,顾洛清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以前,陈伟很少收到短信,电话也很少。她听说过他的身世,知道他没什么朋友,也不是喜欢交朋友的性格。
现在,却反常地跟人聊起了短信。
是谁发给他的?
男的,还是女的?
顾洛清像是随口问道,“谁啊?”
“一个朋友。”
男人回了一句,按键按得飞快,再次放下手机后,终于不再响起。
顾洛清反而觉得更加可疑,不过,她忍住了,没有追问。
其实,她并不是不懂得如何跟男人相处,只是,以前她有足够的资本和底气,根本不需要考虑男人的感受,自然是我行我素。
……
接下来几天,顾洛清感觉势头越来越不对,在家里的时候,男人的手机时不时就收到短信,每次,他都是秒回。
对方同样是秒回。
秒回,是一个很微妙的行为。
像她自己,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外,很少会秒回别人的信息。生活上,能让她秒回的,只有一个人。
能让陈伟秒回,每天发信息发个不停的,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又过了一天,傍晚的时候,仿佛是验证了她的猜想,男人洗完澡,做好饭后,对她说,跟人有约了,今晚不在家吃饭。
然后,留下她一个人,走了。
离开之前,他还回了房间一趟,应该是换了一身衣服。
顾洛清还听到电动刮胡刀的声音,那是两个月前,他生日那天,她送的礼物。
陈伟并不是很注重外表的人,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才剃一次胡子,两个月都不理一次头发。
能让他专门剃一次胡子才出门,除了面试外,只有去跟别的女人约会了。
男人出门后,顾洛清一个人坐在桌子前。
依旧是三菜一汤,今天的汤是乌鸡汤。
每次,她生理期快到的时候,男人就会炖一锅乌鸡汤。一度让她以为,他是一个阅女无数的海王。
汤已经盛好了。
顾洛清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呆呆地坐在那里,闻着食物的香味,整个人被一种巨大的孤寂感包围了。wWW.ΧìǔΜЬ.CǒΜ
她又剩下一个人。
这个家,仿佛又变得冷冷冰冰的。
她回想着这半年来,跟那个男人住在一起的时光。
“前世”的一些记忆,又向她袭来。
近来,她越来越少想起“前世”,那些事情,似乎越来越模糊。
……
不知过了多久,顾洛清突然动了,端起碗,将已经冷了的乌鸡汤一口气喝光。
接着,起身盛了一碗饭,开始吃了起来。
饭菜都已经冷了,她像是毫无所觉。
吃完后,她开始收拾,将碗筷都洗了。
做完这些,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她又坐到沙发上,打开收音机,盖上毛毯,拿起那本《红楼梦》,翻到做记号的那一夜,手指指肚在书页上凸起的小点上划过。
这本书半文不白的文风,她其实不是很喜欢。
可是,男人很喜欢这本书,有时候会跟她讨论书里的人物和情节。所以,她无聊时,会翻来读几页。
快一个月了,第一册才看了不到一半。
现在,她耐着性子“读”了起来。
这一读,就是一个多小时。
就在她的手机报时,二十三点整过后很久很久,外面终于响起了开门声。
男人回来了。
他问,“怎么还不睡?”
顾洛清抬起头来,微笑着说,“看书看入迷了。”
等男人走近,她闻到了孜然和胡椒粉的味道,显然刚刚吃了烧烤。
没关系,只要他没有在外面过夜,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陈伟。”
她将书本合上,喊了男人的名字。
“嗯?”
“明天,是我的生日,你能陪我去看一场电影吗?”
“……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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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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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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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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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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