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新帝尚且能猜中姚家行事。
事实上,在西宫太后明确拒绝,且恨不得跟他们划清界限的时候,姚家也确实在瞬间转投了三皇子以及新帝养母淑贵人。
跟三皇子说的话,很简单。
“你排位在前,文武双全,先帝厚待你。为何遗诏上,两位摄政大臣却指了四皇子。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
三皇子朱致见了人,也听了对方的话,先是愤怒,又表示他也发愁,苦于没有合作伙伴,面色凝重。
最终双方达成初步协议,好好把人送走。
又等了一些时日,便把收集好的人名直接送到了新帝面前。
到了养母淑贵人面前的词变成了:“当今新帝登基,生母娜贵人连晋数级成为了西宫太后,无可厚非。可叹那徐夫人,既非皇后又对新帝无恩,反而她成为了东宫太后。而对新帝养育之恩的您,却还只是个贵人,将来最多也只是个在偏殿中的无名太妃,淑贵人的心中可能忍下这一口气?”
淑贵人开口:“能忍。”
来人:“……”
“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说法?东太后家世、母族,其为人秉性,辞书修养,岂是我等后来之人所能匹及?徐家后人尚且不能当太后,我又凭什么呢?
我养育新帝十余载,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清楚吗?先帝丧仪未过,你们不服从他的遗诏,反而趁新旧交替之际,鼓动人心,这是为人臣的本分吗?”
来人劝说不成反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回去。
淑贵人把他们赶走后想了想,又到披雪殿将事情原委告知了徐雪。
事情都汇总到秦王卫凌这里,他仍是安静不语。
新帝朱寅开口道:“秦王叔,认为此事该如何办?”
卫凌:“皇上,您觉得,姚家笼络不到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朱寅:“他们原本只是想拉着别人替他们跳在前头探风、送死,他们则躲在背后见缝插针、坐收渔利。现在跟朕有关系的人都拒绝了,他们也只能找自己人出来蹦跶了。”
卫凌:“廷尉大人怎么看?”
徐尧:“论迹不论心。就怕他们不跳出来。”
朱寅见二位大人半点不慌:“那便托付二位大人。”
先帝的丧仪如期举行,定了谥号、安葬、入陵。
皇帝继而举办登基大典,商议新年号为“永昌”。
直到两位太后的仪制结束,东宫太后依旧住在披雪殿,娜贵人迁入永宁宫。
这时,外头流言四起,称当今得位不正。
有人篡改遗诏,涂改摄政者名讳。
其他皇子闻言:“……”
这是外头哪个王八蛋想要害死他们?
当今先帝颁布遗诏之时,宗室、朝臣、后宫、皇子皆到位。
虽然四皇子继位先前的迹象确实不多,但时值太子和信王双双殒命,皇帝卧床,来不及颁布其他诏令,也很正常。
两位摄政大臣,一位手握军政,一位后宫外戚,看起来也似乎无人辖制。
可这两位本性都是出了名的孤臣,有他们一位掌军、一位掌刑,看顾好新帝,直到他亲政,再加上两位太后的分封,先帝考虑已经妥帖。
只要朝堂按部就班,新帝没有行差踏错,邺国自然能平稳渡过这几年。
当然难免有过“为何不顺位立三皇子”“这二位都不是政务好手”的细碎疑问,可“得位不正”这般言辞随意安在一位皇帝头上,对国家、对百姓,能是什么好事?
散布谣言的背后之人,可谓心思歹毒。
正在这时,顺州旱灾、德州洪涝齐发,更有天子得位不正天怒人怨的说法产生。
朝堂之上,为赈灾人选吵得不可开交。
先帝在位时,与民休息,不曾开战,也不曾加赋税,工程也只修了必要的陵墓、祭坛而已。
再加上有首富怀君夫人在,国库还算充盈,开仓放粮和赈灾金银皆有保证。
有钱有粮,便算得上美差。
先前京州四姓在的时候,无非是姚家或者是江家人去,最后落到百姓手里的基本没有多少。
等到灾民暴动后,再给打上刁民的标志,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朱祁也想过不少的法子,但最后见效不佳。
新帝刚继位,两位摄政大臣不好出京。
有人提议何常去,姚派有意见。
姚派的人让之前有经验的人同去。
况且这次有两个地方。
最终,何常去了德州,姚家派了一个副手跟去,监督。
而顺州则是姚派主事,副手则是刚从阳城调任京州的桃无名。
如今的桃无名已经洗去了厉王旧臣的名号,京州更多知道他的是娶了秦王的妹妹。
能有这般博弈的结果,还算达到平衡。
姚副手出发前便领了任务,何常作为徐家的接任者,这一趟赈灾要叫他有去无回。
他们才刚出发。
姚派便收到秦王府在跟何家议亲的消息。
秦王就一个小郡主,在这个时候两家联姻,意图是不是太过明显了?
本朝摄政大臣就两位,你们直接搞利益捆绑是几个意思?
皇帝他居然也能同意?
就不怕这两人联手直接把他搞下去吗?
姚派开始思考,自己之前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应该先从离间摄政大臣开始才对。
但问题是,这两位之前有过交情吗?
秦王的性子,一般不跟人结怨。
因为跟他结怨的,大抵都当场解决了。
徐尧跟卫凌不同,他结怨的人可就太太太太太多了。
压根就不多卫凌一个。
姚松听了反而一笑:“本来还不知道如何居中调和,现在好了,结了亲,能说道的才多。”
倒是叫姚派人猜中了,新帝对卫家、何家联姻不太高兴。
这一日,他依例学完政务、功课,到披雪殿给东太后请安。
徐雪见他神色郁郁。
其他他们这对“母子”从前也没啥情分,如今不过是在各自位置上各司其职。xǐυmь.℃òm
不过他们都是喜欢安静的性子,也擅长喜怒不形于色。
新帝上位后,倒叫他们二人处出了一点自在。
印象中,这还是新帝第一次在她这里显露出不高兴吧?
上回骑射课输得厉害,也没见他多大反应。
朱寅自己道:“朕听说,秦王叔有意跟何家议亲?”
徐雪喝着手中的清茶,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太后娘娘怎么看?”
徐雪心想,她还能怎么看?
“皇帝这是在担心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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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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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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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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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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