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煦君没有想好,具体要怎么个“不让”法。
其实卫凌说得也没错,他们之间不是真的婚约,卫凌的想法如何,关她什么事?
便是卫凌要拘着她,褚煦君有的是不搭理的办法。
届时只要假婚约一解除,他们之间桥归桥路归路,他能管她明天要去济州还是京州的吗?
不能。
只是现下,抛开还未解除卫凌的守城之死,褚煦君也没想真的解除婚约。
这纸婚约,到目前,除了卫凌这次“大男人”,其余的方方面面,褚煦君对卫凌没有九成九的满意度,都是因为怕他骄傲。
褚煦君从签下假婚约后,几乎不会想到解除的事。
有一个挂名的对象在,行事诸多方便。
直到这个挂名的对象突然举起了手……
果然,一切关系,只要保持适当距离,才是最舒服的。
卫凌对未婚妻的情绪向来敏锐,察觉她仍是冷脸,陷入了沉思,只好继续剖析心声:“我看那韦庄,好像不太对劲。小凝一心要我见他,小衾不说话。你怎么看?”
褚煦君:“卫将军,是指哪方面?”
卫凌:“韦庄这个人,我要不要见?”
原来书中的战力天花板也不是那么轻信这个凤凰男。
但是他这副过来跟自己商议家事和公事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这不就跟皇帝让后宫女人谈论了前朝政事,又说一句“后宫不得干政”是一样的吗?
用了自己的计,过河拆桥说下次还是不许出来?
褚煦君的气未消:“卫将军天下无双,英明睿智,想来是不需要我这个在后方安居在家的小女子出什么主意吧?”
卫凌:……
看来在送未婚妻回到花女君身边之前,他没有争取到“和解”。
**********
凉水关距离济州中心城不远,一行人各怀心思,来到了城门。
刚解了围城之困,城门守备很是紧张,勘验入城十分严格。
城门外要进城的人排起了很长的队伍。
朱祁命人前往,跟城卫们交涉。
麦子眼尖,发现有熟人等在了城门口,上前招呼:“褚三公子、褚四公子。女公子在前头。”
“是麦子?”细心的褚良发现怎么好像今天的麦子长得又不太一样。
但他们守在城门已经数日,等待得焦急,没有多说。
在邺军和中州军一排整齐的车队中,褚煦君掀开了车帘,看见了两个四肢完整、明显黑了几分的弟弟,面色先是一喜,心下一松。
虽然不记得这两位兄弟具体亡故的时间、事件经过,但印象中跟济州城确实有关。
至少他们先逃过了眼前的一劫,那便是好的。
继而想起,这两位兄弟在发现家中老小在济州被围时失联之后,直接信也不留一个,就携手跑到前线的事,褚煦君脸色一沉,又放下了车帘。
兄弟俩本还着急的脚步,跟着一滞。
下一秒,车里传来冷静的声音:“还不上来?怎么,是需要阿姊下去请你们吗?”
来自亲姐血脉中的压制,兄弟俩迅速低着头上了马车。
他们擅自行动的事,在找到父母、弟弟之后,便遭到了来自母亲的狂风暴雨。
所以他们每日天不亮就赶紧出来,四处搜寻阿姊的消息,确认她还没有进城之后,便等在了城门口。琇書蛧
就是为了避免遭遇花连城每天的“教育”。
谁知,就算找回了阿姊,还是先要挨一顿骂。
兄弟俩这几天被骂习惯了,耷拉着脑袋,很是乖巧的模样。
褚煦君近看了他们二人,确实全须全尾,没有大的磕磕碰碰,至于小伤就在所难免。
既然他们能在这里等着自己,肯定是找到了在济州的褚家人,报过了平安。
褚煦君思定,便继续冷着脸。
褚温是个闷葫芦,可以不开口,但褚良显然不能有这个待遇,他颤颤侧着抬起了头:“阿姊,这一路可还顺利?”
褚煦君:“有褚三和褚四公子在前面为我开道,还能有什么不顺利?”
果然是亲母女啊,连阴阳怪气的语调都几乎一模一样。
人高马大的褚温很是直接,抬脚就要跪下认错。
褚煦君:“别动,这车子小,可经不起褚三公子的折腾。”
褚良扯了扯阿兄,脸上的笑脸不变:“阿姊,我们进城时候,凑巧就碰到了尹家人,他们知道家人的消息,就带我们过去了。都挺好的,褚恭和褚俭都长大了不少,就是都很担心你,让我们过来守着。”
褚煦君:“这才几天,拱拱和招招就长大了?是不是再过几个月,就能跟你们一样上前线了?”
褚良无奈:“阿姊,我们可是好心出来,等着你。阿母生了我们老大的气,也包括你的。看在我给你通风报信的份上,少说几句吧,你看阿兄都快埋到马车下了。”
褚煦君闻言脖子一缩,卫凌让她留下,她都敢梗着脖子不高兴,但这人换成花连城,她也想学一学褚温,跪下的话能不能少受点骂?
她眼珠一转:“通风报信就想让我消气?”
褚良:“到了济州的地方,我会尽量吸引阿母的注意力,让她少骂阿姊,怎么样?”
褚煦君:“成交。进城门还有得等,说说你们这一路的情形?”
褚温和褚良被救出后分到的是护住真正封氏的任务,和封氏都没有多说几句话,就赶往济州城。
兄妹俩明明是同一个战场,却没有碰到面。
统一阵营后,兄弟俩开始交代,当然大部分是褚良在夸耀自己多能打、机智,褚温依旧面无表情。
褚良说得多了,想打探阿姊的消息,褚煦君只是淡淡叹:“排队的百姓这么多,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褚良:“城卫们认识我,要不我去跟他们说下?”
他们也参与了对抗韩氏水兵,这事在封氏的檄文里,写得绘声绘色,是以兄弟俩在济州城,都有了小小的名气。
褚煦君在现代都讨厌插队,她不想搞特殊,只是问道:“他们怎么会认识你们?”
褚良:“封婶婶的檄文写得好,阿母看了,赞不绝口……”
褚煦君突然意识到,这说明,花连城很可能猜到她不只是过来济州而已,还参与到其中。
糟了。看来她要挨的骂,内容可能会超乎她想象的丰富。
这时,城门中央放置的好几道大路障,被纷纷移开,有人出城门高呼:“朱主帅、卫将军,我来迟了,未曾远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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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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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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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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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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