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爆发之下,他也鼓起勇气,好等着她说完话再开口。
这个场面,也是蒋兴曾在梦中幻想过千百回的。
分手后幻想的离别重逢,大抵是多数人的通病。
但现实却是的破镜难以重圆。
正如电话那头的她对蒋兴所说的。
【我年底要结婚了,】
【你会来的是吧?】
【蒋兴。】
在电话接通时,蒋兴也在想,这段备受折磨的时日,自己或许就要熬过去了。
她,可能也在等我回去认错……
她,在知道是我后,或许会生气,或许会难过,但应该也还是会有几分的高兴吧?
可这几句话,却给蒋兴当头一棒。
自己还未的出声,她竟也认了出来,但却是在告知她将要结婚的消息。
纵使先前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蒋兴只是的强撑了半秒钟,眼泪忽得就无法抑制地从泪腺中喷涌而出。
心痛如绞。
他死死咬住嘴唇,因为天气干燥而皲裂的表皮便也露出几点猩红。
为了不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狼狈,蒋兴将手机拿离耳边,缓了几口气,才轻声做出回应。
“是我,”
“好久没见。”
电话那头也随之传来一声情绪复杂的“嗯”声,然后再是一句:“是好久。”
曾经亲昵无间的两人,在这通阔别近一年的电话中,似乎变成了陌不相识的路人,虽是知晓彼此的姓名喜好种种,可之间的隔阂却已是鸿沟。
继而是苍白的沉默。
“真要结婚了?”蒋兴故作轻松问。
“嗯。”
“恭喜,恭喜。”
“谢谢。”
“年底我在外地,婚礼怕是,是赶不上了,份子钱我让杨平稍带给你。”
“好。”
接着又是长达数十秒的沉默。ωωω.χΙυΜЬ.Cǒm
在接通电话前,蒋兴分明有一箩筐的话想说,此时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电话那边的声音如同往日,但却没了那种温柔之意,只剩疏远与客套。
“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听见这句,蒋兴忽然有些慌乱,喊住她,支吾半天,却只能以极为复杂的心情问道:“他,人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声音几乎是没有停顿:
“他人很好。”
“对也我很好。”
短短两句话,彻底浇灭了蒋兴心底最后的几丝希望火苗。
他听得出来,这句话,她没有撒谎。
而紧跟着,电话那头又传来一句接着一句的话语,犹如呢喃。
“会早起给我准备早餐。”
“会在下雨前给我准备雨伞。”
“也会陪我一起做我想做的事:一起逛街,一起追剧,一起做陶艺……”
“嗯。”
“我很爱他。”
“……”
听到后面,蒋兴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这些,都是是她曾为他做过的事,也是她曾经憧憬过的未来。
而如今,却有人为她做这些自己不曾为她做过的事。
回忆起两人往昔恩爱的一幕幕,蒋兴忽然笑了笑,可笑着笑着却又忍不住呜咽起来。
他们的初次见面,也是因为蒋兴忘记看天气预报,在深夜时分站在图书馆前犹豫是冒雨奔跑还是等雨停时,她恰好撑着伞出来,问:
“同,同学,要不一起撑伞?”
蒋兴一手捂住手机麦克风的位置,仍旧不想让她得知自己的狼狈。
在这段关系中,世界,社会或许都有错,他自己更是错上加错。
但她却是无辜且可怜的那个。
良久良久,蒋兴失魂落魄地再拿起手机,发现对方仍未挂断电话,不过也没再继续说话。
“在车站,信号不太好。”蒋兴撒了个蹩脚的慌。
她也没拆穿,仍旧只是回了声嗯,不过却带上了隐隐的哭腔。
“车要到站了,先挂了。”
“好。”
“那这回,我挂吧。”
“嗯。”
蒋兴再开口说,不由回想起两人恋爱时总是为一通电话到底谁挂而争执。
固然幼稚,却是那份爱情最真诚的象征。
以前,他总是争不过她。
现在,他好像终于能赢过一回,亲手为这段关系划上一个句号。
移开手机,蒋兴近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按下那个红色的挂断键。
【通话以结束。】
做完这个动作,他好似留了魂,愣愣靠在车站大厅的钢制座椅上。
周围来往的乘客也会朝他投来古怪的目光,但蒋兴也丝毫不在意,连听见自己乘坐车次的检票通道关闭的广播音,他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若是能重来,他宁愿错过所有的航班车次公交,都不愿再错过她。
可人生不会有若是,也没法重来。
时间永远只会往前走。
蒋兴从中午坐到天暗,车站大厅内的灯也一盏一盏亮了起来,直到这时,他才缓过了神来。
“至少,他对她也够好了不是?”
蒋兴喃喃自语,又打开手机,翻出了一个被自己拉黑的号码。
正是他刚刚通话时提过的杨平,也是两人的大学校友,蒋兴唯一的好友。
嘟嘟嘟……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在起此彼伏的喇叭声中,蒋兴久违地听见自己好友略带疲惫的声音。
“喂?你好?”
蒋兴顿了顿,才压着声音说:“喂,平子,是我,蒋兴。”
可电话那头忽然没了人声,似乎是被汽车的喇叭声或者公交车播报声压过。
隔了几秒,才再响起带着喘气的骂声。
“你个王八蛋!”
“你个懦夫!”
“你蒋兴他妈干嘛不彻底装死装个彻底!还这样给你爹打电话?!”
“你他妈是个人吗!”
“你有把我当兄弟吗!”
“车上人多,你等着,我这一站就先下车,”
默默听完一连串的谩骂声后,蒋兴轻轻应了声,等听见到站播报声后,他才再是听见杨平的声音。
发泄完情绪后,杨平也冷静了下来。
“说吧,你人在哪?”
“火车东站。”蒋兴回答。
“车站?出差?”
“没,想回老家了。”
“回老家?”听见他这句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又是暴躁了起来:“他妈的,几点的车?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人要走了才给我打电话是吧?你个狗崽子!”
蒋兴一句未反驳,只等他说完才开口,“没赶上,今天先不回了。”
“那正正好,滚过来吃个散伙饭。”
“好。”
约好地点,蒋兴再是拖着行李走出这个他来往多次的车站。
几年时间,车站也扩建成了他越感陌生的模样,如同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
好在,
这座城市里,还有个关心的他朋友。
望着寂寥黑漆漆的天空,蒋兴没缘由的又是想起了那句话。
——“假如我年少有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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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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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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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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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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