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边走边琢磨:“丰收是好事,割稻子却是苦差事,三伏酷暑,弯腰在田里割一天水稻,脑瓜子嗡嗡的。今年,咱必须换个收割方式,既要快捷省事,还要趁机赚钱。”
之前,林然靠着租借插秧机,把大半个林家村的水田插秧包了下来,小赚一笔,这回,早稻成熟,收割在即,林然琢磨着搞一波大动作,目标也不再局限于林家村这几百亩早稻水田。
林然步子轻快,不一会就来到了猪圈,先是四周瞧了瞧,没什么异常情况,再去旁边的简易房看一眼王富贵这家伙有没有偷懒,房子里空荡荡的,床铺被子收拾得整整齐齐,林然满意地笑了笑。
转身进了猪圈里头,林然眉头一挑,发现猪圈里并没有王富贵的踪影,只有任凤娟一个人,此刻,她正弯着细柳腰,俯身在一处猪栏里,对着一头小猪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林然走近一些,到了她身后,任凤娟也没察觉。
只听任凤娟轻轻拍着跟前那头小猪的猪脑袋,轻声细语地说道:“小十一,你这几天怎么都不抢食啦?胃口不好,还是不开心啊,最近其他兄弟姐妹都长了两斤多,只有你没长肉喔,这样下去可不行呀。”
任凤娟来猪圈干活刚一个星期的时候,就把圈里这二百头猪苗全都熟悉了一遍,而且给每头猪苗都编了号,序号从1—200,她刚才说的小11,就是编号为11的猪苗。
这二百头猪苗,刚进圈的时候,体型,花色,模样都差不多,任凤娟心思细腻,记忆力更是相当惊人,编过号后,脑子里好像给这二百头猪苗全都存了档案一样,记录着它们饮食情况,体重变化,体型成长和身体状况。
林然注意到,任凤娟刚才这番话,既温柔又贴心,好像是母亲在关心自家孩子的身体一样,说话时眸子闪烁着慈爱的光芒,令林然嘴角微微上扬,想笑,却又忍住了,继续默默地站在她身后。ωωω.χΙυΜЬ.Cǒm
任凤娟摸了摸小11的猪头,轻柔的按住了它:“来,你不要乱动,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任凤娟动手的时候,这头小猪嗷了一声,轻轻挣扎了几下,就很温顺地躺下了,任凤娟给它翻了个身,仔细的在它身上检查了一遍。
片刻,她脸上露出惊讶且愧疚的神色,轻呼一声:“呀,好多红疹子,都是村里最毒的山蚊子咬的,怪我怪我,昨晚蚊香液见底了,我觉得还能撑着用一夜,就没及时更换,没想到,让你遭罪了,抱歉啊。”
任凤娟一脸歉意地向小11道歉,随后,目光流转,望向同一猪栏的其他小猪,眉头微微一皱:“其他小猪身上,都没有红疹子啊,这山蚊子,好像就逮着小十一咬啊,难道是因为它的血比较香吗?”
“咳咳。”
听到任凤娟嘴里说出这句话,林然实在忍不住笑,但他又觉得在人背后偷笑挺不好,索性咳嗽两声掩饰一下。
任凤娟听到这两声咳嗽,蓦地站起身来,抬头看一眼离自己不远的林然,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又立马把头低下了,脸上泛着一丝红霞,好像怪不好意思的。
她这副羞答答的模样,林然早就习以为常,盯着任凤娟看了几秒,目光落在那头小11身上,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有意无意地说了句:“这段时间猪肉涨得厉害,我妈都不怎么买肉吃,正好这只小猪最近吃得少,不长肉,不如把它拿来做个烤乳猪,今晚大吃一顿,你看怎么样?”
任凤娟听了,微微一愣,犹豫着说道:“不,不要吧?”
林然眉头一挑,有些玩味地看她一眼,故意问道:“干嘛不要,你不喜欢吃烤乳猪?还是舍不得吃?”
任凤娟沉默了几秒,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有不喜欢,也没有舍不得,养,养大了,能卖好价钱的。”
“哈哈。”
林然笑了一下,对她这回答颇为满意,也就不再继续打趣她,环顾四周一圈,忽然问了句:“王富贵呢,怎么不见人影,他去哪了?”
这回,任凤娟沉默了许久,直到感觉到林然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才讷讷地开口:“他,他……”
“王富贵,你个狗东西,给老子滚出来,今天我非得弄死你不可!”
任凤娟嘴边的话还没脱口,猪圈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愤怒的大吼,好像晴天霹雳一样,震得人耳膜发颤。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将胆子有点小的任凤娟吓得浑身一激灵,林然也心头一紧,脸上露出一丝惊诧。
外面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正是林家村唯一的猪肉佬郑屠户的浑厚嗓音。
这郑屠户常年骑着摩托卖猪肉,走街串巷地练了一口好嗓门,声音浑厚有劲,极具穿透力,刚才,他在猪圈外面大吼一声,就像长坂坡上的张飞,声震四野,别说是人,就连猪栏里的二百头猪,都被他吓得嗷嗷叫唤。
林然心头犯起嘀咕:“娘的,王富贵这臭小子,该不会被郑屠户发现他跟李翠萍那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吧?”
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王富贵这小子,就是一只偷腥的猫,他跟郑屠户老婆李翠萍那点破事,林然早在几个月前就撞破了一次,当时还拿这件事做要挟,逼着李翠萍和王富贵帮自己干了一下午的活。
现如今,王富贵不见人影,郑屠户找上门来,林然心里一瞬间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大步流星的走出猪圈,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郑屠户。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满是横肉的脸上噙着强烈的怒意,杀气腾腾的站在猪圈门口。
郑屠户身材不高,大概也就一米六五,却是腰粗膀圆,一身肥膘,看上去是典型的土肥圆,由于常年杀猪,身上沾了血腥气,拿着杀猪刀的时候,身上的气势格外吓人,胆子小些的人,见到他这凶神恶煞的模样,怕是要吓得腿软。
“郑叔,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发这么大火?”林然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一脸诧异地问了句。
“林然,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啥也别问!”郑屠户瞥一眼林然,冷冷一哼:“王富贵是在这帮你干活吧,你喊他出来,我有事找他!”
“富贵是在我这干活,不过,郑叔你来得不巧,他不在猪圈这边。”林然眨眨眼,如实说道。
“他不在?”郑屠户眉头一挑,脸上露出质疑神色,却是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想要直接进猪圈找人:“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让我发现你骗我,我连你一起收拾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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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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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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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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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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