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分钟过后,王淑芬感觉到身后的疼痛逐渐减弱,面色有所好转,甚至,连一直折磨她的胃痛,也有明显缓解。
此刻,林然的神色异常专注,浑身都被汗水浸湿,同时,他的精神也逐渐变得疲惫不堪,面色苍白,似乎自身早已损耗过大,但他毫不松懈。
片刻之后,一滴滴乌黑浑浊的液体,顺着十支银针的针尾流淌出来。
林然见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双手收回,却是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没事吧?"
吴芷盈吃了一惊,紧张的问道。
"没事。"
林然挥挥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深吐缓吸,长舒一口气,这才缓了过来。
以气行针,对医者本身的体力和精神的消耗都十分庞大,加上林然今天忙了一天未得片刻休息,才会在施针之后,如此疲惫不堪。
"接下来要怎么做?"
吴芷盈望着林然,低声问了一句。
"我现在说的话,你每个字都要听仔细。”
林然强打起精神,一脸认真的望向吴芷盈。
“首先,你暂时扶着淑芬婶,让她先保持坐姿十五分钟,尽量不要动弹,避免触碰穴位上的银针,十五分钟后,让她俯卧在床上,等她躺好之后,你出去把王富贵叫进来,让他陪在病床前通宵照看,从现在算起,八个小时内,不要拔针,也最好不要让人去碰针。"m.χIùmЬ.CǒM
林然叮嘱道。
"嗯嗯,我知道了。"
闻言,吴芷盈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此刻的她,感觉自己在林然面前,就像是小学生面对经验丰富的老教授一样,要做什么之前,需要先询问清楚,得到他的答复以后,她才敢有所行动。
吴芷盈按照林然的吩咐,扶着王淑芬保持坐姿不动,五分钟后,再让她俯卧在床上。
等她做完这一切,林然已经站起身来,打开病房门,在外面等候已久的王富贵第一个凑上前来,一脸焦急的问道:"林然,我娘怎么样了?"
"还不错,一切都好。"
林然嘴里说出“一切都好”四个字的时候,忽然脸色突变,眼前一黑,天晕地旋。
"看来……体能终究还是严重透支了。"
林然脑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随之往后一倒,耳边听得几声焦急万分的呼唤,随后,意识逐渐模糊,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旭日初升,淡金色的阳光透过卫生院的白色纱窗,照在洁白无瑕的床榻上,给阴凉的病房带来了一丝暖意。
此刻,卫生院的一间单人病房里,吴芷盈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听诊器,像女医生一样俯身站在病床前,小心翼翼的将林然身上的衬衫撩开。
而后,她轻轻地将听诊器放在他的心口处。
扑通扑通,富有节奏感的心跳,让吴芷盈脸上的担忧之色消退下去。
或许是受到听诊器金属表面的冰凉刺激,使得原本处于睡梦中的林然突然惊醒,眼睛还没睁开,手臂便出于本能的抬起,一把捏住吴芷盈的咽喉,稍一用力,将她按倒。
从梦中惊醒到出手按倒吴止盈,林然的整个动作只用了不到三秒的时间,犹如电光火石般一气呵成,动作看起来很漂亮,却也迅猛而粗暴。
"啊!"
吴芷盈惊呼一声,像是一只被饿狼扑倒的小兔,身子微颤。
"你……你做什么,快,快松开我。"
吴芷盈抓住林然的手腕,竭力缓解他捏住脖子的力道,气息微喘,慌乱地出声道。
听声辨人。
林然眼皮一跳,睁眼看清手腕下捏着的人是小吴护士的脖子,百二十斤的身躯竟然直接……“我这是要干嘛啊?”
林然自己都被自己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赶紧的松开五指,把手撤了回来,身子也顺带往床边挪了挪,只是动作相对来说迟缓很多,主要是怕动作太大,把人压坏了。
“真不好意思,吴护士,我这人有个毛病,睡觉时一旦有人靠近,容易突然醒来。"
林然摸了摸鼻子,有点尶尬。
吴芷盈白了他一眼。
"这事怪我,你……"林然盯着侧卧在床上,两只手紧紧抓住他手腕的吴芷盈,嘴边的话脱口而出:“你扣子掉了。”
吴芷盈美眸微瞪,脸一下子就红了,就像天边的红霞。
"阿盈!你在里面吗?"
这时,外面传来吴老中医的声音。
没等回应,老爷子已然阔步走进来,然后,双眼一缩。
正好看见林然和吴芷盈躺在一张病床上,这两人什么情况……“怎就突然间,这样了?”
吴老中医老脸一红。
吴芷盈立马蹭的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不敢去看爷爷的眼神。
"爷爷,怎么了吗?"
吴芷盈低着头来到吴老中医身边,轻声问了句。
吴老中医瞥了眼自家的小孙女,再将目光投向林然,脸色很快恢复正常,看不出什么异样,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就是进来看看这小子醒了没有,喊他去给王淑芬拔针。"
"哦,那我去看看昨晚送到急诊科的三个初中学生。"
吴芷盈轻点下头,不敢在爷爷面前久留,也不敢跟林然过多交流,于是找个理由就匆忙出去了。
吴老中医望着含羞而出的吴芷盈,无奈的摇了摇头,瞅一眼林然,心里暗道:阿盈这孩子年纪轻,涉世未深,心思单纯,可不能被这小子骗了啊。
林然也是有点尶尬,虽说他和吴芷盈之间并没有什么事情,但被人家爷爷进门撞见,总归容易产生误会。
幸好,这张床是病床而非女孩子的闺床,也庆幸吴老中医并没有借机找林然的麻烦,不然林然和吴芷盈之间的事情就解释不清了。
想到这里,林然心思稍安。
吴老中医目光平和的看了林然一眼,淡声催促道:"走吧,你说的八小时取针时间已经到了,耽误了时辰,可能会对王淑芬的病情不利。"
"好的。"
林然点头,原本想跟老爷子解释两句,想想还是算了,他虽年轻,却也懂得一个道理,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越解释越糊涂,不说出口反而对彼此都好。
跟着吴老中医一起走出病房,林然目光一瞥,看见嫂子胡枝岚,还有父亲林宝根,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镇卫生院,此时正趴在走廊两侧的长凳上,呼呼大睡。
"你爸和你嫂子,昨晚在这病房外面一直守着你,直到凌晨五点的时候才刚躺在长椅上休息。
"吴老中医说道。
闻言,林然心中泛起一股暖意。
人家常说:骨肉连心,血浓于水。无论何时何地,亲情永远是最温暖人心的存在。
或许是听见吴老中医的说话声,胡枝岚睁开眼睛,看见林然,眼前蓦地一亮,欣喜道:"林然,你醒啦,没事了吧?""我怎么可能有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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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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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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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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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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