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以前过年还有赵云霞陪着,两人还算有个伴儿,如今赵云霞病了,日子过得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田建国躺在沙发上电视开着,眼睛却没落在电视上,而是望着远处发呆。
这时,保姆走了过来,她轻声道:“田大哥。”
田建国回神,看向她问道:“有事?”
保姆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过几天我家那口子和我两个儿子都回来,我想提前放假,田大哥你看家里这边能不能先安排一下。”
田建国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问道:“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保姆道:“我想二十三小年就回去,然后我初三就回来,其实我们一家人也好几年没团聚了,我想早点回去收拾收拾屋子,再办点年货。”
田建国点头:“应该的,行,那二十三你就回去吧,我跟我闺女说提前把工资给你结了。”m.χIùmЬ.CǒM
“哎!谢谢了田大哥,那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打算怎么办啊?”
田建国道:“你多给我蒸些馒头,再多烙一点馅儿饼和包子什么的,多准备出来点放在冰箱里,再给我腌一罐咸菜,饿了我就放在锅里热一热,不打紧。”
保姆一听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可也没有办法,她点点头:“行,我再给你做点饺子和馄饨什么的,每天你就换着吃,我走之前我再去超市给你们买一些年货准备着,放心,我尽快回来。”
田建国道:“我没事,回去好好过个年,我们老两口子不用惦记,还有这些老邻居呢!”
“嗯,行,那我就二十三回去,你接着看电视吧大哥,我没别的事了。”
保姆说完便去忙了,田建国这才深深叹了一口气,心里无助又有些恐惧。
以前不管怎么着也能对付照顾赵云霞,也能做一口热乎饭,可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自己也不行了,他有时候会想,自己上辈子到底造了多大的孽,这辈子会这么苦。老年丧子,老无所依。
田建国拄着胳膊从沙发上挪到轮椅上,然后转动轮椅回了卧室。
赵云霞已经醒了,靠在床头坐着盯着墙上的照片看,眼神清澈明朗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田建国看着她问道:“老赵啊,想儿子啦?”
赵云霞一点反应都没有,田建国已经习惯了,他转过头陪着赵云霞一起看,然后自言自语道:“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眼睛像你,脸型像我,唉,老赵啊,你说咱俩可咋整呀?要不咱俩一起去找儿子算了,活着太难了,浪费闺女的钱不说,一天天的也遭罪,唉!没奔头啊!”
田建国叹了口气,眼眶里红红的,他感觉这辈子真活不下去了,日子肯定越过越难,就是还舍不得闺女田苗,总想着能再见见她和三个外孙,至少得记住外孙们的脸。可他不敢给田苗打电话让她回来,他担心给田苗添麻烦,又担心田苗嫌他麻烦。他就盼着田苗能跟别人家闺女一样,过年过节回家看看,陪他说说话,一起坐下来吃顿饭。
“唉!”
田建国又叹了口气,坐的太久腰有点疼,他侧身直接倒在了床上,赵云霞眼神动了动,然后也学着田建国,侧身倒在了他身边。
田建国伸手拽过一个小垫子盖在她身上,说道:“盖上点别冻着啊,困了就睡一觉,醒了喝酸奶啊!”
看着无忧无虑的赵云霞,田建国心里又开始担心如果自己走在她前头,老伴儿该怎么办?
年纪大了,害怕的事情倒多了,以前想着退休享福,却没想到自从退休就开始遭罪。
保姆放心不下两位老人,偷偷给田苗打了电话,作为外人她没说其它,只告诉田苗自己过年要请十天假,老头已经同意了。如果田苗有心定会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担心爸妈这十天有没有人照顾,可田苗的回复却让保姆有些意外,她道:“行,这事你跟我爸商量好就行,不用跟我说。”她一句也没问老两口子这十天没有人照顾怎么办?就好像说的事儿是别人家的一样。保姆强忍着说她两句的冲动挂断了电话。
有再多的钱能怎么地,一点亲情味儿都没有。
电话那头的田苗挂断了之后,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她心里不是不担心爸爸妈妈,只是她真的分不出精力去照顾他们,自己有三个孩子需要照顾,生意上的事情也半分不敢懈怠,婆家这头一直催着她离婚,她整个人已经忙得晕头转向了。无助的时候她也在想,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能出来帮她一把,为什么自己从小就没有依靠?为什么他们打电话来从来不问问自己过得如何?
田苗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没有怪爸爸妈妈的意思,如今自己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能体会到做父母的辛苦。她也知道自己的性子跟爸爸妈妈是一样的,他们不是不关心,不惦记,而是自己的能力有限,真的帮不了什么。
调整了一会儿心情后,田苗还是给爸爸打去了电话,田建国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电话响了半天他才醒,一看是闺女打的电话,还急忙接听起来。
“苗苗啊!”
“爸,是我,你怎么了?是感冒了吗?听着声音有些不对劲儿啊?”
田建国急忙说道:“没感冒,我就是刚刚睡着了。”
“那就好,我妈最近还好吗?”
“你妈她挺好的,能吃能喝能睡,最近都胖了。”
“爸,保姆过年请假回家,你和我妈俩在家能行吗?”
“能行,不用惦记我们,你和……”
田建国这边话还没说完,就听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随即便有人开始骂道:“你还想分我们顾家一半的家产,你做梦吧你!这都是我们顾家打下的江山,跟你有什么关系,让你在我们顾家吃香喝辣的这么多年,你就偷着乐吧你!还想拿孩子要挟我们,我告诉你!我们顾家不缺女人,更不缺孩子,想给我们顾家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你生出来的种,我们顾家不稀罕,我劝你赶紧拿着钱把离婚协议签了,不然真打起官司来,你就是鸡蛋碰石头,别不自量力……”
电话突然断了,田建国又急忙拨了回去,电话却一直是占线中。
听到女儿被欺负,田建国急的没了办法。
“小芳啊!小芳!”
保姆听到动静,急忙跑了过来问道:“田大哥,咋地了?”
“你帮我把老胡找来,我找他有事!”
“好好好,我这就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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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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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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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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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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