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少年,何成老拙。

  ────

  “山忌,快,喝口姜茶!”

  昆乌边帮我擦拭湿漉漉的毛发,边给我喂姜茶。

  我喝完姜茶,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一盏茶功夫,我就恢复了体力。

  ……

  酉时三刻。

  “都这么晚了,祖母怎么还没醒?”

  昆乌说道。

  我上前嗅了嗅。

  一种不祥之兆,昆乌的祖母已经神游了!

  ──“嘤嘤!”

  我发出呜咽声。

  “山忌,你怎么了?”

  昆乌问我。

  我看看他,又转头看看祖母。

  昆乌会意,伸手探了探祖母的鼻息。

  “不可能!不可能!”

  昆乌跪落在祖母的床前,哭了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祖母你醒醒!呜呜呜……”

  “祖母,您不能离开我呀!祖母……祖母……”

  昆乌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山忌,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昆乌突然抓着我的双手问道。

  “山忌,求你施法救救我祖母?”

  自从昆乌知道我会吐金珠后便认为我也会其他的什么法术,

  可事实上我真的只会吐珠而已,作为一方的守护神,还有些防御之术罢了,

  除此之外,根本不会令人起死回生之术。

  对于昆乌的苦苦哀求,我确是无能为力!

  ──“嘤嘤……”

  我对着昆乌嗷呜两声,垂下了头。

  ……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昆乌最终还是面对了祖母已死的这一事实。

  自己亲自用竹子认真地做了口棺材。

  去街上用十几个野山鸡霍来了两位年轻的男子将祖母搬进了这口棺材。

  “谢谢两位大哥!”

  昆乌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声音都是嘶哑的。

  那两位陌生男子领了野山鸡后就走了。

  昆乌在竹舍后面的斜坡挖了个九尺深的洞。

  然后用四轮板车将竹棺材拉进了洞穴中,跟祖母做最后的告别后就往竹棺材铺上了一层既厚又潮冷的土。

  昆乌还用一块木板做了块墓碑。

  墓碑上刻有几个大字──

  “至亲祖母昆林氏!”

  突然,一片枯黄的竹叶飘落在墓碑的上方,随即引来了一只漂亮的画眉。

  ──“唧唧啾啾”

  ──“唧唧啾啾”

  画眉的叫声婉转悦耳,似乎要跟昆乌倾诉什么!

  昆乌随意擦了下眼泪,欢欣地道:

  “祖母,真的是你吗?你化成鸟儿回来看我了?”

  “祖母,你就放心吧!昆乌会照顾好自己的!”

  昆乌将没来及跟祖母说的话跟画眉说了。

  “孙儿虽小,但有手有脚,一定不会让自己饿死的!祖母便放心地去吧!”

  “孙儿知道祖母舍不得孙儿,可你看,孙儿现在不是健健康康地站在你的面前吗?”

  昆乌边说边转了两圈。

  画眉听完,四处瞄了几眼就飞走了。

  我看得出来,那只画眉就是普通的鸟罢了,它身上没有附有魂……

  ──“啊啊……呜呜……哇哇……”

  “祖母,你还真抛下孙儿了?”

  昆乌抱头痛哭起来。

  “祖母,呜呜……”

  我靠近昆乌,举起前爪站立起来抱着昆乌的背,安慰他。

  “汪汪汪……嘤嘤嘤……”

  ……

  ──────

  几个月已过。

  昆乌也已经从祖母死去的悲伤中走出来。

  “山忌,快跟上!”

  忌山上已经回春,终于不用再去隔了几座山头的隔壁山去捕猎了。

  春风和煦、晴空万里。

  昆乌在我前方回头边蹦蹦跳跳边对摇手对我喊道。

  我终于又重新见到那个阳光活泼的孩童了。

  “山忌,快些!等一下烈日当空就更难打野山鸡了!”

  我跟昆乌生活的这段时间,除了野山鸡,昆乌没有打过其他的小动物。

  ……

  我记得之前一次捕猎,明明有一只小野兔从我们面前跳过,昆乌却无动于衷,我不解地盯着昆乌看了许久。

  昆乌看出我的疑惑,便道。

  “祖母讲了,我们有野山鸡充充鸡就行了!野山鸡是我们人类最早驯服的动物,也最好捕杀!其它可爱的小动物就让它们自在些吧!当作积功德了!温饱足以,何苦赶尽杀绝呢!”

  ……

  “嘘!山忌噤声!”

  昆乌一把将我拉进离我们最近的一处茂盛隐秘的草丛中。

  透过缝隙,我清楚地看见之前追杀的翼藏一带,他们围坐一团,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

  “老大,我们为什么要对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下手?直接宰了那小孩,我们不就可以继续追捕忌山神了!何必多此一举!”

  ……

  原来如此!琇書網

  真是昆乌体内的那道神秘的力量使得翼藏不能近我身!

  昆乌真的是祈安道未来的人皇!

  我作为人皇的守护者,一直在寻找人皇的踪迹。

  想不到我竟被人皇这样庇佑在身旁!

  ……

  “捭阖之术!你自然不懂。那老人是昆乌的软肋!只有狠下毒手杀了那老人,使得那小子享丧失至亲之痛,他体内的那股力量才会微乎其微,我们才好下手对忌山神下手!如若直接从那小子下手,我们都没来得及出刀就嘎了!”

  那位领头人说道。

  “可是我们前几天为什么还是失手了?”

  “……”

  ──

  昆乌听到他们的对话,火冒三丈!

  一个箭步上去,对着这几位翼藏就是一箭。

  以普通人之身是伤不了翼藏分毫的,可昆乌不是普通人,而是未来的人皇!

  一箭下来,那翼藏领头和他的麾下就泯灭了,变作黑灰散尽!

  ──

  “山忌,你是忌山神?”

  昆乌蹲下摸着我的头问。

  我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忌山以后已经没有危险了,你就回忌山吧!

  我想成就一番功名,几年后等我到了参军的年龄我就会跟着走了!

  不能在竹舍陪着你了!”

  “这几年若你还是想要跟在我身边,那就跟吧!”

  ……

  接下来,昆乌打了几只野山鸡就回竹舍了,我也还跟在他身后。

  可我发现他脸上已经没有往日的快乐了!

  ……

  我们就这样过了八年,他从一个九岁孩童长成了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郎!

  ……

  ──

  ……

  “山忌,军营里的将领说参军要缴五十两,你能不能吐些金珠给我……”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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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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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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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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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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