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少年,何成老拙?

  ──

  “你都不知道,我刚刚打这只野山鸡的时候有多凶险!”

  说完,昆乌将那只野山鸡拿去膳房给他的祖母,让他祖母制膳。

  接着又跑到我跟前继续道。

  “那山鸡是我见过最大的一只,它都高到这了!”

  昆乌将手放在他的胸堂前,比划着。

  “一开始,我还挺害怕的!因为它就这么……这样子飞扑过来……”

  昆乌模仿着野山鸡向他扑过来的场景。

  想来他就是在向我表达那野山鸡有多凶狠,他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

  反正我也闲得慌,便认认真真地听他讲。

  “它就这么扑过来,我就这么一闪便躲过了……”

  昆乌两边来回跑,来回切换角色。

  “……接着,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拉起了弓箭,朝它这样一射,它就扑腾倒地了!”

  “山忌,你说我厉害吗?”

  昆乌倒头,小手撑着地面,整个人倒过来悬在矮空,口里喊着“山忌”。

  我以为周围还有人,于是转着头环顾四周。

  “哈哈哈哈哈哈……山忌,你傻不傻呢?我就是在喊你呢!”

  昆乌见我那样子,禁不住笑道。

  “‘山忌’,这是我昨天夜里想来想去才给你起的名!”

  我本就是忌山上的守护神,人类在忌山山脚下供奉土地神的时候也顺便供奉我,而他们只会依着山名唤我忌山神。

  山忌,是我拥有的第一个名字!

  再加上昨晚的帮我治伤的恩情,于是我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若昆乌有所求,我当必报!

  ……

  “山忌,你快说我厉不厉害?”

  见我没任何回应,他便大声喊道。

  “山忌,你走什么神呀!快看我!你说我到底厉不厉害?”

  我回过神来,看向他,发现他那小脸因倒立被憋得红通通的,瘦小的臂膀不停地在抖动。

  我实在担心,于是出声。

  ──“汪汪……呜呜……”

  我不停地晃着右前爪示意昆乌赶紧正常站立,那危险!

  “你在说我很厉害是吗?我也知道我自己很厉害!”

  说完,昆乌灵活地站立在地,向我走来。

  他抓起我的右前爪道。

  “祖母说你很有灵性,能听懂人类说的话。起初我还不信呢!现在看来啊,你就是只聪明的小兔子!”

  的确,我现在缩小了,兔头加上一身白绒绒的毛,看起来跟兔子没什么两样!

  “你昨晚究竟是被什么人追赶了?”

  昆乌好奇地问。

  “汪汪……呜呜……”

  我这次真的试图张口跟他说话,可还是像狗叫。

  虽说经昆乌祖母一治,箭毒祛除了,但我还没完全恢复,故而得等上一段日子我才说得上话!

  “哈哈哈哈……”

  昆乌看着我捂嘴笑起来,竟还用手捶自己的大腿。

  “山忌,你是兔子,不是小狗,你为什么要学狗叫?笑死我了……”

  还真是个纯真可爱的孩童!

  “哈哈哈……你不会疼糊涂了吧……”

  昆乌还在“咯咯”地笑。

  ……

  “昆乌,开膳了!赶紧过来拾掇拾掇,你看这桌子乱得……”

  那老人对昆乌喊道。

  “欸!祖母我这就来!”

  刚刚的话还没说完,昆乌就飞快地跑进屋去。

  我也跛着左前爪,慢慢地跟在他身后。

  奶孙俩并不嫌弃我,与我共桌!

  我们仨就围着桌上仅有的两菜——野山鸡和野青菜,吃起来!

  一荤一素,其乐融融!

  这一刻我才知道什么叫天伦之乐!

  忌山神,一交配完,公的就死,母的生下下一任忌山神的时候也要受诅咒而死。

  所以我从小便是孤儿,完全没有体会过家的幸福。

  昆乌奶孙俩虽活得艰辛,但平平淡淡、家人团圆又何不是一种幸福!

  ……

  “山忌,你伤好了后,你要去哪儿?”

  我的思绪被昆乌来回,见他很认真地在问。

  我思索了半会儿,就摇了摇头。

  我实在贪恋这个温馨的家,因而不想再回忌山!

  “既然无处可去的话,你就在我们屋舍住下吧!这里冬暖夏凉,十分适宜人类定居!”

  昆乌对我说道。

  “祖母,您就答应吧!嘤嘤……祖母!”

  昆乌放下手中的碗筷,抱着他祖母的手臂一顿撒娇。

  老人思虑了半晌,才回答道。

  “哎呦!你这孩子都这样了,我难道还能不应成吗?你这孩子,赶紧松手吃饭去!”

  “谢谢祖母!”

  昆乌开心地回座吃饭。

  “山忌,你就安心地留下吧!就当陪我玩!”

  昆乌边说边夹了块野鸡肉给他祖母,完了后,又朝我碗里夹了块肉给我,说道。Χiυmъ.cοΜ

  “住的、吃的这些就当是我给你陪我玩的酬金吧!”

  “汪汪……”

  听完他的话,我点头如捣蒜。

  “汪汪……”

  昆乌摸了摸我的头,道:“我就知道你会很开心!”

  ……

  “行了,你俩,菜都要凉了,赶紧吃!”

  祖母见我们只顾说,那么久都没进一口饭,于是便催促我们快吃饭。

  我们相视了一眼,便往嘴里塞肉!

  盘里的野鸡肉还在冒着些许热气。

  我们吃得津津有味……

  ……

  ──

  ……

  “……想不到这竟是我悲惨的开始,乃至整个祈安道,甚至整个天下悲惨的开始!”

  山忌用利爪剔了下牙,眼眶中有水珠在回旋。

  “那后来呢?”

  山忌突然停下剔牙,故事听了一半,阿故就觉得难受,于是便催促山忌道。

  没想到,绿糯竟比阿故更难受。

  它双手叉腰装作很凶的样子对山忌大喊。

  “山忌,你再不赶紧说,我就要揍你了啊!”

  阿故一把将绿糯甩至一旁。

  “到一边去!”

  “阿故,你……你……你,你竟敢推我!从你看到山忌后,你就对我特别暴躁!你……你,你居然不爱我了你?”

  绿糯被气得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说完,绿糯扯着阿故头发。

  阿故对绿糯既拍又打……

  ……

  “嗯哼……”

  山忌吞了吞口水,清了清嗓子……

  正在一旁打闹的一人一灵便立刻停下了,继续回来围在山忌的周围。

  ──

  ……

  山忌继续他的故事。

  “几年后,昆仑长成了十几岁的少年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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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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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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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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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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