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捏着帕子,眼神时不时地朝外暼去。终于,远远的看见灵芝回来后,急急地迎了上去。
“怎么样了?”
灵芝为难道:“四小姐医术精湛,奶娘……好多了!”
“什么?”王小娘心下一沉,身体踉跄,“这下可怎么办?”
是她想得简单了。
奶娘在老家已经病了几年,她确确实实找了不少的郎中为奶娘看病。只是看过的郎中都摇着头说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她便只得请人在老家将养着奶娘。
这次为了拉顾清清下马,王小娘可是卯足了劲儿,把无药可救的奶娘不远万里地接过来,目的就是为了在顾清清治不好奶娘病时,在顾鞍面前哭诉,败坏顾清清的名声。
顾清清因着医术进了金玉阁,自然也会因为医术不佳被赶出金玉阁。
届时定会让顾清华顺心,她也方能在茂名阁下讨一口饭吃。
只是……王氏跺了跺脚,她倒是没想到,这个顾清清医术竟然已经精湛到如此地步。
那么多出名的郎中都没治好的病,偏偏就让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给治好了。
见王小娘面色不佳,灵芝低垂着眉眼,思虑了好一会儿,最终像是做了很重要的决定一般,对她说:
“不过奴婢今日看四小姐治病的法子特别奇怪。”
王小娘朝她看去,灵芝继续说道:“四小姐叫奴婢照着她念的方子去抓药,可药铺的掌柜说,从没见过有郎中这么开药。”
“而且。”灵芝咽了咽口水,“四小姐还往奶娘的身上扎针!”
“扎针?”王小娘诧异地看向灵芝,“这不是胡闹吗?你怎么容得她那样乱治?”
“怪就怪在这儿,四小姐往奶娘的脖颈上扎了几针,又拔了出来,而后奶娘突然就醒了,吐出一大口痰,神志都清醒了。”
“所以……”灵芝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们要不要先做掉奶娘,然后嫁祸到四小姐身上?”
灵芝一字一句忠心为主,谁料王氏讶异地看着她,训道:“奶娘是你的什么人,又是我的什么人,你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灵芝急道:“可我是为了小娘着想啊!若是这事情办不成,您就再无机会了!”
“不可,此事定另有办法。”王小娘拒绝得干脆。
——
这日是知府大人设宴的日子。为此顾家的书堂还特意放了一日的假。
宴席午时才会开,顾清清起得比平日里晚了些。
她今日打扮比平日里还素雅几分,头上简单的发髻是芙蓉截在春桃前面特意为她梳的。
说是装扮朴素不易出头。当时顾清清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任由她在头顶操作。不知道芙蓉是受了安锦秀怎样的嘱托,愣是连镶宝的钗都没往她头上插一支。
以至于顾清依一上了马车就嘲讽她道:“一股子穷酸味儿。”
顾清华倒没开口,只拿帕子捂着嘴轻笑。
林国富时任沧州知府一职二十余年,在沧州可谓树大根深,因此往来的官宦商人数不胜数。如今麟子高中,前来巴结的人更是络绎不绝。是以这次林家摆的宴席可谓是空前盛况。
“林大人,在下带着妻女给您道喜了!”顾鞍与门口一位圆润身材,玲珑面相的中年男人寒暄道。
“哪里哪里,贤弟快进。”林国富笑眯眯地收了顾鞍的礼,招呼着他们往里进。
“怎么不见令郎林公子啊?”顾鞍问道。
作为沧州通判,顾鞍虽时常与知府来往,却从未见过那位传说中的状元林郎。
“犬子今日见了旧识,眼下正叙旧呢,过会儿就出来了。”
一顿寒暄之后,顾清清终于跟着安锦秀屁股后面到了席面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便坐在那静等开席。可天不遂人愿,顾清清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注意到背后传来一道灼热的视线。
顾清清回身看去,视线的主人正是李妙儿,她旁边站着的,是刚刚被放出来的顾清依。
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见顾清清朝她们看去后,便相视了一眼离开了。
“安夫人!”
老远走过来一位紫色暗金绣袍的妇人,见到安锦秀后便熟络地凑了上去。琇書蛧
“李夫人。”来人正是李妙儿的亲娘,盐商李家的正头夫人。说来二人还颇有渊源,未出嫁前李夫人和安锦秀是当地并头的才女,两人家世不相上下,茶余饭后间总是会叫人拿出来比较一番。
嫁了人后虽说是攀比的心思淡了,却还是面和心不和,见面总会打几个嘴仗。
果不其然,李夫人一走近了便一副惊讶状,尖声道:“哟!这是你们府上送别院养病的顾小四吧,怎么今日穿得如此朴素啊!”
说着,她还上手摸了摸顾清清的脸:“脸上也没多少肉。”
顾清清不清楚她的意图,只低垂着眼迎合着,倒是安锦秀听了她的话,脸慢慢黑了下来。
“不是我说你,为人母的年纪了哪还能如此善妒,不能厚待自家孩子,薄待庶女啊!”李氏这么多年,要说唯一能比得过安锦秀的,就是她嫁的男人只娶了她一个,二人膝下也只有李妙儿一个女儿。
不像顾鞍,宠妾灭妻毫无上限。
“哪有的事儿。”安锦秀的笑容僵了僵,手中捏紧的帕子表示着她已然忍耐到极限,却碍于面子不能发作。
“小四这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席面,是听说今日有马球比赛,特意轻装上阵呢!”
说着,眼神死死地看向了顾清清,仿佛若是顾清清不给她面子,下一秒她就将人生吞活剥了。
到底是自家的仇怨,更何况对面是李妙儿的亲娘,顾清清不愿自家在知府大人的宴席上成了一桩笑话,便配合安锦秀道:“是,清清听说能打马球,喜得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呢!”
“原来如此。”李夫人微扭她的腰,笑道:“既如此,你便快去吧!马球比赛马上就开始了,我待会儿和你主母过去为你们打气。”
本来就是个借口,现下却是非去不可了,顾清清只得应下:“好。”
临走之时,她抬眼看向李夫人,总觉得她得逞的笑容还掺杂着别的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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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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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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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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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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