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问过包子铺掌柜的了,说昨日还开了门,看见有人在里头买东西,那店小二晚上打烊前还从他这里买了两个大肉包子说回去当宵夜。”
联想到天还没亮便去了徐尉那里返还定金,穆松白立刻想到昨晚定是发生了一件让店小二和掌柜的不得不连夜逃跑的事。
“包子铺掌柜的说与赏味轩的人不太熟,只知道掌柜的姓曹,是个中年男人,那店小二我也打听了,是金安本地人,名唤佟连,自赏味轩开门营业便一直在这里当小二,已经有三年了。”
徐尉脸皮儿薄,每每遇上要跟人打听消息的时候都会从对方的工作性质,买些东西或者帮个小忙作为答谢,这次也不例外,他往嘴里塞了个灌汤包,却被汤汁烫的五官乱飞,一边吸溜着嘴巴一边断断续续地补充:“还有件奇怪事儿,赏味轩才开业的时候生意并不好,这几年也都是不温不火艰难度日,今年除夕之后却突然红火了起来,往常摆在货架上好几个月卖不出去的东西,这些时日都要紧急赶工才勉强赶得上卖,包子铺掌柜的还跟赏味轩掌柜的讨教过如何让生意更上一层楼,掌柜的却只是笑笑,告诉他多做好事就行。”
穆松白浅笑一声,“难怪那个乞丐端走他一整个笼屉的包子他也不追究。”
徐尉扭过头,衣衫褴褛的乞丐怀里紧紧抱着才出锅的大肉包子,胸前皮肤被烫的通红也不撒手。
包子铺的店小二死死揪住他衣裳不让他走,掌柜的却带着笑意让店小二松手。
只是,那笑有些慎人,仔细看,掌柜的似乎是咬着牙在说话。
看来这好事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咱们好久没有拜访刘湘了。”直至这出荒诞闹剧落幕,穆松白才面无表情地张口。
刘湘是明面上是穆松慈的人,实际上是穆朝阳那一派的,从前没少给穆松白使绊子,虽说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但总这样也足够令人感到恶心。
“去找他做什么?”
穆松慈死后刘湘便堂而皇之地往长公主府跑,旁人或许不知其中缘由还以为穆松白仍旧是穆朝阳最疼爱并且想要推上位的人,但刘湘肯定知道他与长公主面和心不和,这个时候去找他,能问出什么真话?
“他手上有户籍档案。”
徐尉眼睛一亮,刘湘是户部侍郎,掌管着整个金安的户籍财经,找他调查佟连和曹掌柜的背景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只是,如今的刘湘仗着是长公主的幕僚,连户部尚书都不放在眼里,会乖乖地把户籍资料交出来吗?
穆松白翻身上了马,双腿一夹马肚,汗血宝马立刻迈着小碎步“哒哒哒”地走了起来,“他若是不给,那这户部尚书的位子这辈子都不要想坐了。”
刘湘之所以拜入穆朝阳门下,也不过是因为穆朝阳许他户部尚书的位子。
她远离朝堂都能左右官员,穆松白自然也可以。
正如徐尉预想的那样,刘湘很是不配合,甚至在穆松白面前摆了架子。
而在穆松白随口提了句“父皇前两日曾问过我户部尚书还有谁继任最为合适”之后,便瞬间换了讨好的神色凑了过去。
“我方才以为王爷要的是附近乡下的户籍资料,那个被收进柜子里有些难找,不过要是咱们金安的,就好找了。”说着又叫人沏了新的茶,亲自双手捧着递到穆松白手边,“王爷您稍等片刻,下官这便让人去取佟连的户籍资料来。”
穆松白一语不发,面色冷漠,徐尉看着刘湘变脸之快,眼里厌恶更甚。
一直到离了刘湘处,徐尉才卸了口气向穆松白抱怨,“大人您方才喝茶没看见,那刘湘整张脸都写满了谄媚,这样的人您也要举荐他当户部尚书吗?”
“谁说我要举荐他了?”穆松白扭过头反问,眼里带着计谋得逞的顺心,“我只是说户部尚书要换人,可没有说要跟父皇推荐他,是刘湘自己多想,怪不着我。”
徐尉愣了愣,下意识道:“王爷您可真鸡贼。”
“你说什么?”穆松白眯起眼睛,阴恻恻地看向他。
徐尉自知失言,当即收声低头,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若无其事。
而自以为有了新靠山的刘湘,在碌公公登门后连个眼神都不曾给他,甚至在接穆朝阳的赏赐时,坐在椅子上动都不动,连道谢也是极尽敷衍。
“他当真这般狂妄?”这件事传到穆朝阳耳朵里的时候,她与前两日一样,在湖心亭抚琴。
自穆松白回来后,她抚琴的时间就要比过去二十年加起来的都要多。
说不上来为何突然捡起古琴,只是觉得这样心里会更安宁。
“奴才问了刘侍郎的下人,下人说前不久贤王去过,依奴才看,定是贤王允诺了刘侍郎什么,他才会对您如此不敬。”
“松白?”得知穆松白去过,穆朝阳忽然松了口气,“他能允诺什么?平日祭祖都不去,上朝还得哥哥三请四邀的人,也就刘湘这个蠢货会信。”wWW.ΧìǔΜЬ.CǒΜ
穆松白她是很了解的,不想做的事便是穆知言也逼迫不得,想做的事便是要上刀山下火海,也会竭尽全力达成目标。
当初收养穆松白,也是从他身上看出了这份坚持。
“主子,奴才有个问题担忧已久。”碌公公皱着眉,忧心地看了眼穆朝阳,在后者的眼神示意下微微近身,压低了声音道:“王爷回来后便不如从前那般听您的话,若是他起了逆反之心,与您做对,那该如何收场?”
“你以为他现在就没有与我作对吗?”
不听安排私自跑去漠北,一呆就是八年,故意入局去了南县,不肯与蒙古部联姻转而娶了个屠夫的女儿,公然带着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出双入对。
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在跟她对着干?
“可若是您再不干预,咱们就控制不了王爷了。”
“怕什么?”穆朝阳挑了下琴弦,发出闷响,“除非他不想知道孙越乔是因何而死的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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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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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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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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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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