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帝王泰山封禅,今有百姓登小泰山乞求来年风调雨顺。
两地虽相差千万里,在人们心中的意头却大同小异。
“主人说了,若再有人逃跑,便将你们全都杀了祭天!”
小泰山半山腰那连绵不绝的奇松怪石里,不知何时被人凿开一条半人高的通道,屏住呼吸走了十数步便豁然开朗。
里头更是别有洞天。
巨大的山体被掏了个洞,一眼望去是个八边形的地台,地台上面是一张巨石雕刻成的椅子,两侧把手各嵌着一颗拳头大的绿松石。
地台周围是一条巴掌宽的水道,水面上飘着几朵芙蓉花瓣,因着不是活水,闻起来还泛着臭,连带着泡了许久的花瓣,整个水道周围都是酸臭味,直叫人感到反胃。
跨过水道再走几步是八扇切割均匀紧闭着的石门,石门上刻着横线,三条平行的,两条平行下面一条从中断开的,上下两条从中断开中间则完好无损的。
每一扇石门刻着的都不一样。
是八卦。
门的两旁各插着两只手臂长的火把,火焰轻轻跳动,烧的却远没有在外头那么旺。
从上到下一身白,连着面罩也是白色的男子攒眉极不情愿地跟着不远处跟他相反,全身上下一身黑的女子走了进来。
水道适时淌过一缕殷红,随之而来的腐臭味瞬间直奔天灵盖,熏得男子脚下一滑直愣愣摔在地上。
腰间悬着的翠玉被这突如其来的碰撞嗑碎,一端连着绳子牢牢挂着,另一端则蹦跶着跌进水道。
男子的太阳穴直跳,恶狠狠地扔下这句话便要离开。
女子就在这时叫住了他。
他转过身,只见女子面不改色地从水道里将半块玉牌捞出来,纤细白嫩的手上沾着些许碎肉。
“你的玉牌。”
男子一脸嫌恶地拍掉,抽出帕子狠狠擦拭着沾了水的指尖。
女子瞧他这样,蓦地笑开,眼里满是讥讽,“既觉得恶心,又为何一定要跟着我来?”
“谁叫你办事不利,死了两个放走四个,哦不对。”男子越过她看向缓缓流动的水道,轻蔑一笑,“是死了三个,主人不放心,特命我来看着你。”
见女子不说话,男子冷哼一声,抽出折扇挑起女子下巴微微凑过去,嘴巴贴在她耳边,轻轻舔了下耳垂,暧昧道:“若不想主人惩罚你,尽管来求我,我房间的门随时为你而开。”
说罢,不等女子做出反应,便抢先离开。
直至甬道归于寂静,山洞里只余滴水声,女子才愤愤地朝着男子离开的方向用力“呸”了一声,旋即抬脚来到地台,双手搭在绿松石球上,从左至右各转三圈后,顺着露出来的石阶往下一层走去。
石阶下的构造与大狱差不多,一条笔直的小道,道两旁各有留个小房间,门是用铁梨木制成的,被缝隙出砸下来的水珠泡了好几个月也没有一丝腐烂的迹象。
而这些小房间里,每一间都关着至少留个与东儿差不多大的小孩子。
有些面色惨白,伤口处已经腐烂生虫。
女子来回走了一遭,数了好几遍,确认数量是对的后面无表情地从小道最深处的石门溜了出去。
石门后头是一条专门凿出来供百姓上山祭祀路,女子趁人不注意将夜行服藏在临近悬崖的石头后面,露出里头及地长裙,复又从藏衣服的地方拿出竹篮,露出一截里头藏着的香后不经意地混进上山的人群中。
在她身后不远处,贾铃音苦着脸任由穆松白和薛昂一人一只手将她连拖带拽地来到歇脚处。
“不行了不行了,走不动了,你们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们。”
贾铃音双眼滴溜溜地转,很快便锁定一块较为平坦的石头,她艰难地挪着步子瘫坐在上头,不管薛昂如何用美食诱惑都不肯动。
“这便不行了?方才是谁在山下嚷着要第一个到达山顶的?你瞧瞧人合意,跟你走的一样的路,你看人家面色都不带变的。”
贾铃音循着薛昂的话望向一溜烟儿冲到最前面向他们招手示意的合意,哀叹一声抱紧了身侧的松树,“她从小在草原长大,骑马射箭什么都做,体力当然比我好了。”
女人的友谊很奇妙也很简单。
前几日她对合意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有合意在的地方她都不想呆。
误会解开后两个人反倒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时不时地还甩开穆松白带着四个小朋友逛街吃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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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小芬说的地方就是小泰山吗?”
薛昂调侃几句便抛下她和穆松白上前去追合意,穆松白看了看眼前不时路过的行人,斟酌一番后坐在石头另一侧,不疾不徐地问道:“会不会是她在逃跑过程中受到惊吓,把地方记错了呢?小泰山如此险峻,普通人摔一跤都会有掉落悬崖的风险,更何况一个在雪天全心全意奔跑的孩子。”
贾铃音自己也拿不准是不是小泰山,只是当那场大雪的时间出现在眼前时,她便想着无论结果怎么样,都要亲自走一遭。
只有亲身经历了才更有说服性。
“小芬可以记错,但是我们不能有闪失,若小芬和东儿所言不虚,他们逃跑的地方还有许多从各地被抓来的孩子,我们多一丝实地走访,他们便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上山的人愈来愈少,穆松白等了片刻,视野中离他们最近的路人背影也即将消失在转角。
他起身径直走到贾铃音身旁,宽厚温暖的大掌包裹住被风吹的冰冷的小手,“你说得对,所以我们更要努力往上爬。”
贾铃音看着他,噗嗤一笑,“大人变了,与初见时那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模样比,更有人情味儿,也更温柔。”
头一次被心爱之人如此直白的夸奖,穆松白别扭的转过头,面上浮现一抹绯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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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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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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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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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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