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是整个族群的掌权人,见了族长要行礼问好,分猎物也要先让族长挑选,他挑完剩下的由贵族家庭继续选,选完剩下的则是根据每家每户的贡献来分,像那种家中只有老幼妇儿的,分到手的也只是些难煮难吃的部位。
成为族长需要开坛祭祀由祖先选择,而要成为贵族家庭却容易许多,能够支持部族炼蛊,提供材料,开坛祭祀时拿出足够的银两支持便可。
薛昂的父亲年轻时在漠北跟着商队攒下不少财产,成亲后回了天罗族用这笔钱成为了当时唯一一个贵族家庭。
夏长贵便没有这么幸运了,他出生不久,他的父亲就因为误踩捕兽夹失救而死,被找到时半个身子都被野兽吃掉。
五岁时,母亲因病去世。
年幼的夏长贵为了生存辗转于亲戚家,为了不饿肚子,寒冬腊月他要洗全家人的衣服,砍柴砍到手也是常事,被亲戚家的孩子欺负更是每天都在重复上演着的。
幸而那时兼任部族孩童师傅的族长对他起了恻隐之心,将他带在身边照顾,教他知识,领他外出打猎,旁人不能学的双生子母蛊和血蛊也让他学习。
就连那令他后半生最为憎恶的阶级观念,老族长也言传身教地教给了他。
一个人若是在吹捧中长大,会很容易迷失自己。
夏长贵也不例外。
老族长的身子在一个雪天摔倒后每况愈下,这时的他已经无法主持祭祀,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决定下一任族长是谁。
夏长贵便在此时自告奋勇想要成为新族长。
奈何老族长怎么也不愿意打破祖训,甚至呵斥夏长贵收起这种心思,最后在夏长贵的变本加厉下将他赶回夏家。
与此同时,薛昂正式拜入老族长名下,在他的教导下学习制蛊。
薛昂是个奇才。
再如何繁杂的制蛊方法只要他看过一次便能从善如流的做出来,乃至要比老族长做的还要好。
最主要的是,薛昂始终怀有善心,不争不抢。
夏长贵看出老族长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他趁着夜色离开天罗族,去到边塞小镇,他想散散心,却不想中了圈套将天罗族的地址说了出去。
一同说出去的,还有如何制作血蛊的方法。
他并不知道天罗族与长公主有恩怨,也不知道长公主数年来一直在寻找天罗族,他只知道自己闯祸了,永远也做不了族长。ωωω.χΙυΜЬ.Cǒm
于是,他逃了。
这一年,他十三岁。
而这一逃,就是二十八年。
天罗族那场大火夏长贵是知道的,事后他也曾回去过,可奇怪的是,在他看到那些残垣断壁时,他的心里没有悲痛,反而有一丝开心。
他想,终于有人替他报仇了。
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任何一个天罗族的人,没想到,薛昂还活着。
他竟然还活着?!
他为什么没有死在那场大火里?!
他可真是幸运啊!夏长贵站在窗边任由飘零的雨水打湿衣衫。
含着金汤匙出生,被老族长当做继承人培养,从火场死里逃生,便是来到这偏远小县城也能轻而易举成为人人敬仰爱戴的神医。
而最关键的,是自己费尽心思搭上长公主这条线,薛昂却轻而易举和长公主最疼爱的侄子同坐一室谈笑风生。
就连贾平安那个见到谁都是凶巴巴地样子的野蛮屠夫对他也是和和气气的。
还有那个臭丫头!
叫什么来着?贾铃音?
每次见到自己都冷眼相对,在他面前却乖巧的很。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薛昂一人占了?!
夏长贵越想越气,整张脸扭曲在一起,牙都快要咬碎了,他恨恨地望着县尉府的方向,脑海里琢磨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薛昂。
另一边,县尉府书房。
“原来你们之间还有这么段过往啊,那他会不会对你不利啊师傅?你要不要离开南县躲一下?待我们抓了夏长贵你再回来?”
贾铃音张大了嘴,惊了好一会儿思绪才回笼。
桌对面的穆松白表情虽没有这么夸张,不过从他紧闭着嘴,闪烁着的眼神里也能看出来,他对此十分吃惊。
“真是没想到,一个小小部族规矩竟如此繁杂。”
“谁说不是呢?”薛昂耸耸肩,喝了口茶润润干涸的嗓子,“其实我并不想做族长,只是对制蛊感兴趣而已,我的家里已经安排好了,待我到十四岁便跟着父亲年轻时的朋友一同跑商队。”
“爹爹和娘亲并不希望我一辈子都被困在深山,他们认为外面更广阔,我应当拥有我自己的未来。”
“这话若是让夏长贵听见,必定会说你炫耀,然后伺机对付你。”贾铃音一想起夏长贵那阴鸷的眼神,便忍不住打颤,“这样的人太恐怖了,老族长对他那样好,他还背叛出卖老族长,真是狼心狗肺,呸!”
穆松白才倒了茶还没有端起来,就被贾铃音呸倒,他掀起眼皮看向贾铃音,不满道:“我又没惹你,你冲我吐什么口水?”
“我什么时候冲你吐口水了?你不要冤枉我。”贾铃音扫了他一眼,避嫌似的挪到窗下,“你总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我。”
“我何时污蔑你了?方才就是你呸到我杯子里。”
“你不要乱讲,我是在呸夏长贵!”
眼看这俩人又要吵起来,薛昂忙放下杯子出言劝和:“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想想夏长贵和那几个死者之间有没有联系,那个蒙面男子是谁,还有他为什么要给穆大人送血蛊,以及张山到底身在何处。”
贾铃音闻言收了声瞪了穆松白一眼后扭过头,心里想着待会儿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理他。
“铃音,那本天书在不在你那里?”
“在的,我这就去拿。”
贾铃音下意识回话,说完才发现是穆松白问的自己。
转身的瞬间她抬手轻轻拍了下脑袋,让你嘴快!
身后的穆松白瞧着她一副懊恼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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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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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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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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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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