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铃音王武是认识的,她从小便在南县走街串巷,跟谁都能说上几句,将人逗的前仰后合后趁人不注意做个鬼脸就溜走。
不夸张的说,贾铃音是被整个南县人看着长大的。
至于这穆松白,王武记得,张山只用了两个字形容。
“神秘!”
“神秘?”王武不解。
张山点点头,似江湖骗子那样摇头晃脑道:“原本要来我们这的县尉是西乡的陶大人,可不知怎的陶大人路走一半儿便被通知任命状改了,不用来南县了,正当大家都在猜测是谁接任时穆大人一个人骑着马带着任命状从天而降。事后有好多人去打听穆大人家世背景,想跟他攀个关系,别的不说,就说那夏长贵,派了多少拨人去打听啊,结果呢,就打听出来个穆大人来自金安,你说说穆大人得多神秘。”
王武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他只晓得这份差事来之不易,穆大人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幸而张山也没多上心,喝完茶休息完便将此事抛到脑后。
眼下王武看着贾铃音叉着腰与穆松白争执,冷不丁想起这番谈话,心里直悔,若是能再探听些旁人不知道的,他也就不用在这儿夹缝中小心翼翼生存了。
“那你去便是!只是这次你若是出了事,我可不会再去救你!”穆松白掐了掐发胀的眉心,颓然坐回椅子上。
“谁稀罕你救阿!”贾铃音喘着粗气,双手抱臂气呼呼地也坐回椅子上,末了还不忘拿眼睛瞪着穆松白。
静默片刻,王武怯生生地举起手:“我有一个办法,不知行不行得通。”
“你都不知道行不行得通那你还说什么?”贾铃音生着气,语气便也不似往日那么和善。
穆松白瞥了她一眼,冲着王武扬了扬下巴,道:“你先说,说出来我才能知道行不行得通。”
“我方才从食为天门口路过,见他们贴着告示要招聘杂役,咱们找个人去冒充杂役,不就能后厨的情况了吗?”
几乎是在王武话音落下的同时,穆松白便出言否定:“张山这样的老江湖都着了夏长贵的道,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若我们为了及早破案搭上无辜人,将来如何面对南县百姓?百姓们又会不会对县尉府再次丧失信心?”
说的倒也不是不无道理,只是如此一来,案件便又陷入僵局。
贾铃音很烦。
为什么旁人破案都那么顺利,而轮到她便满是曲折。
杏城那次是这样,南县这次也是这样。
难不成是上天不想让她继续参与?
正胡思乱想着,外头闯进来一个满身是血,衣裳破了好几处,看不清样貌的男子。
男子慌慌张张,一见着穆松白便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哭诉:“大人,不好了,小树林里有野兽伤人,您快去看看吧!”
“可是石桥旁的小树林?”
男子点头,接着便起身要给他们带路。
穆松白原想叫贾铃音在家守着,转念一想她尚在气头上,未必肯听自己的。
谁承想贾铃音先猜出他的想法,还未等他张口便主动回医馆背了药箱要一同前往。
男子所谓野兽伤人的地方正是前不久贾铃音与张山挖虫子的地方,几日过去,虫坑还在,只是陪着挖坑的人却不知身在何处。
看着这坑,贾铃音鼻子一酸,险些当着众人的面哭出来。
“野兽在哪儿?”。
穆松白站在一旁,瞥见她扭过头擦眼泪的动作,虽没说什么,眼底却划过一丝心疼。
“在里头,大人您跟我来。”
一行人跟着男子弯弯绕绕走了快半个时辰,终于在晦暗不明的地方发现一行染了血的脚印。
贾铃音蹲下身,脚印只有四根脚趾,脚掌圆润宽大,看行进方向是从树林深处而来,而令她感觉奇怪的是,这脚印只有出,没有进。
换句话说,野兽尚未归巢,仍在外面晃悠。
可她们这一路走来动静不小,更何况领路男子身上还有未干的血迹,若真有野兽,也早该循着血腥味儿冲过来了。
怎会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呢?
贾铃音下意识抬头看向穆松白。
很快穆松白便从她眼中明白问题所在,正准备问那男子,却发现那男子竟然消失了。
偌大树林深处顷刻间只剩下穆松白,贾铃音与王武三人。xiumb.com
贾铃音忽地就笑了起来,“方才你还说我在荀玥那里吃过亏,你看,现下你也在夏长贵手下吃了亏,咱俩算是扯平了。”
王武站在一旁,闻言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咬紧下唇憋着,恍眼间看见穆松白面上浮现一抹绯红。
而后便听见他清了清嗓子,带了一丝羞恼道:“小人得志,还是先想想如何出去吧。”
贾铃音敛住笑意,习惯性地窝在穆松白身旁审视着眼前这片树林。
小的时候父母为了让自家小孩能够听话,不约而同地想出一套说辞,说小树林深处有专吃不听话小孩的恶鬼。
贾铃音对此则是嗤之以鼻,她经常跟张山在小树林里摘野果哪里有什么恶鬼。
直到邻居家弟弟误入树林失踪多日只找到支离破碎的身子后,一向胆大的贾铃音也变得怯懦起来,任凭张山如何哄骗都不肯再踏足一步。
“所以,你也不知道该如何出去?”穆松白静静听完这番话,无奈地得出这一结论。
贾铃音瑟缩在他身后,忸怩着点了点头。
“轰隆——”蓦的天空变得阴沉起来,惊雷一个接着一个。
穆松白担心若下了雨山路难行,到那时会走出去便更不容易。
思及此,他趁着仅剩的日光,快速扫了一眼周围,根据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选了最近的那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率先迈开步伐。
“你知道怎么出去吗?”贾铃音紧紧跟在他身后,一步不落。
“我只知道待在原地永远也出不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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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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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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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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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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