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给少了还不乐意,多了便当做理所应当。
久而久之便再没人行好事,除了贾铃音。
贾平安曾拎着贾铃音耳朵,指着墙角换下脏衣改着绸缎的乞丐,恨铁不成钢地告诉她,那些乞丐都是假的,都是骗子。
贾铃音每次都是乖顺点头,表示不会再上当,可一旦在街上遇到,又会心软。
气的贾平安叉着腰站在院中骂她是傻东西。
从前贾铃音还会反驳,可今日,她却觉得贾平安骂得对。
她仅三言两语便被唬住的大傻子。
县衙的人不会随意将她的住处告知别人,那玥儿又是从何得知的?
更遑论她与穆松白同时回来,回了房便再没出去过,若是跟踪,那穆松白必定早就发现。
“你是不是查出什么了?方才玥儿来找你做什么?”穆松白瞧她脸色愈发沉重,忍不住出声询问。
贾铃音想了想,决定待明日勘验完现场再说。
公事说完,穆松白打算与她说说私事。
经过这几日相处,穆松白已差不多摸清贾铃音性子,知晓她藏不住事儿,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并非是我不带你一起,只是事发突然,你这几日又着实辛苦,我便想着让你多休息会儿,也是我思虑不周,让你忧心了。”
说着穆松白从怀中掏出如意酥打开递到贾铃音面前。
贾铃音没想到他能一语说中自己心事,咬了一小口如意酥,不自在地回应。
或许他也没有那么令人生厌。
“只是你这脾性须得改改,不能动不动便一语不发离开,也不同人讲话。”
贾铃音:“......”
夸早了。
深夜,贾铃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夜不能寐,她始终想不明白,玥儿今日为何会特地来告诉她婉娘与周知县一事。
若樵夫所言为真,那自己必定是做了玥儿的棋子,可她究竟要利用自己达成什么目的?
贾铃音仰天长叹,未知的事一桩接一桩,若是能变出分身就好了,也就不必如此苦恼了。
翌日清晨天还未大亮,贾铃音便顶着黑眼圈坐在大堂,脑袋似小鸡啄米般,双眼无神地盯着窗外,就连小厮同她说话也跟没听见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用餐之人逐渐占满大堂,听着耳畔言语,贾铃音猛然回过神。
“昨夜可是做贼去了,这般没精神。”
穆松白一如往常,头戴玉冠,身着黑白劲装,腰间悬把长剑,眉宇间满是英气。
客观来说,在贾铃音所见之人里,穆松白是最好看的。
有这样的绝色作为搭档,倒也能解千愁。
如此想着,贾铃音忍不住扬起嘴角,似痴儿般笑开。
“你这女人,方才还苦着脸,现下却笑的这般渗人,莫不是被灌了迷药?”
“你才被灌了迷药,整日说话颠三倒四的。”贾铃音白了他一眼,默默腹诽。
说话间早餐也送了过来。
白粥小菜,洗净的樱桃,外加一碟儿贾铃音最爱的红豆糕。
虽比不上从前在宫里,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后山与玉液池相隔不远,一炷香的脚程便能抵达,穆松白昨日才去过,今日便抄了近路,领着贾铃音从湖中心坐船过去,与县衙的人前后脚到达。
贾铃音与周知县微微点头示意,接着便麻利地套上麻布手套,弯下腰在茅草屋附近搜寻查证。
其余捕手则在穆松白示意下四散开搜寻可以当做证据的东西。
突然几只绿头苍蝇跌跌撞撞闯入贾铃音视野,她循着苍蝇飞行轨迹望去,见它们盘旋几圈后径直落在自己正前方两三步的地方。
绿头苍蝇对血腥之味极为敏感,它们落在此处定时这里残留过血腥腐败之物!
贾铃音大喜过望,掏出铲子挖了块土放在鼻尖嗅闻。
虽已过去几日,这里亦被来往行人践踏过多次,可那土块中残存的血腥味却萦绕在鼻尖经久不散。
是这里了!
平儿被砍头的地方!
贾铃音难掩激动之情,她站起身后撤几步,打量着这个已化为灰烬的茅草屋。Χiυmъ.cοΜ
平儿身上并无明显烧伤,肺部却满是灰烬,这说明她确实是先被人丢在火场,昏迷后惨遭砍首。
贾铃音抬眼,整个玉液池尽收眼底。
据县衙调查,整个杏城这段时日内只有后山茅草房被火烧过。
“周知县,请问后山平日来往行人多不多?”
“后山土地奇特无法开垦,风景也算不上靓丽,素日里除了砍柴的樵夫,便再没什么人会特意来此。”周知县捋了下胡子,接着道,“贾仵作可是查出什么了?”
贾铃音点点头,指着被外开的土块,道:“这里便是平儿被杀害的第一案发现场。”
说着贾铃音将沾有血污,苍蝇还在上头打着转儿的土块递到穆松白与周知县面前。
“这便是证据!”
穆松白调查过,平儿确实在此处呆过,只是不知为何,明明能逃走,她却选择留下。
“或许她是没办法逃走呢?”沉思半晌,贾铃音突然道,“穆大人,我得提醒你一下,平儿是桐花坊的人。”
穆松白双手背后,视线越过玉液池看向那栋红楼。
杏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桐花坊除了色艺双绝之外,还有一物乃世间罕见。
“情,人,香。”
如此便说得通了。
“只是还有几处我不明白。”贾铃音收好工具,悬在肩上,“玥儿为何要对我撒谎,她在这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婉娘又知不知道她与平儿之间的事。”
提到婉娘,周知县轻咳一声,以笑掩尴尬,“穆大人,贾仵作,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们,我与婉娘是同乡。”
穆松白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婉娘的父亲在家乡是个大善人,十年前我才上任没多久便收到家书,父亲在信中叮嘱我要好生照顾婉娘,我便依言照做。
后来婉娘开了桐花坊,起初总有色欲熏心之人借酒生事,每每此刻婉娘便会派人向我寻求帮助,久而久之城中便有说法,说我与婉娘关系匪浅,桐花坊背靠县衙。
我幼时曾受婉娘父亲恩惠,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一个女子孤身在外,我便能帮就帮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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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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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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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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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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