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这一派和谐之下,又隐藏着多少污秽之事。
贾铃音站在街头,见路过的女子孩童人手一个花灯,思忖片刻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再过两日便是乞巧节,真是可惜,今年不能与爹爹一同赏花灯吃红豆糕了。”
“怎的不能?”穆松白牵着马亦步亦随地跟在她身侧。
“以咱们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只怕乞巧节过去,案子都未能侦破,哪儿还有闲情逸致过节呀。”
贾铃音说完便主动从马上拿下行李,穆松白不曾来过杏城,对这里不熟悉,她便充当起导游,领着他去了自己经常投宿的客栈。
穆松白瞧着她忙前忙后的背影,欲言又止,只老老实实将马送去马厩。
待二人安顿好已临近宵禁,街上摊贩们大多收了摊。
正当穆松白以为今晚要扫兴而归的时候,贾铃音却变戏法似地从背后拿出几块包装简陋的马蹄酥递了过去。
穆松白见点心纸外侧沾着少许锅底灰,下意识地露出一抹嫌恶,察觉后迅速装作无事发生一般伸手去接。
他自以为表情换的够快,贾铃音不曾发觉,却不想贾铃音除了听力极佳,眼神也并非常人能比拟。
“想来李县尉的胃是习惯山珍海味,看不上这等街边小吃的,为了避免这马蹄酥被浪费,还是我这等粗人来解决吧。”
说着掰下一大块马蹄酥丢进嘴里,看也不看穆松白,径直回了客栈。
穆松白看看空荡荡的手,又望了望贾铃音逐渐远去的背影,暗自懊恼出来这么久了,还是放不下从前那副做派。
而先他一步回到客栈的贾铃音在一口气吃掉四块马蹄酥,被噎地直流眼泪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似乎是太过激了。
若是日后穆松白回了金安,想起自己被一个小小仵作甩脸子,再治她个大不敬之罪,将她给砍了,那该如何是好?
她死了不要紧,贾平安怎么办?总不能让老头儿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不行不行。
贾铃音摇摇头,悄悄唤来小厮做了几道夜宵,打算以此将功折罪。
谁知她敲了好半天,穆松白房里仍是无人应答,幸好巡夜的小厮路过,告诉贾铃音房里的人自出去后便再没回来,她这才不至于苦等。
回房后躺在床上左思右想,猜穆松白会去哪里,可是遇到什么危险,想着想着被食盒中散出来的香味带跑了思绪。
挣扎片刻后贾铃音果断起身,将宵夜吃的所剩无几后,如餍足的小猫一般,沉沉睡去。
再睁开眼已日上三竿,贾铃音睡眼惺忪地打开窗户,湖面上偶有游船划过,清风微微拂过脸颊,带走些许疲倦。
不下雨的感觉,可真好。
神游片刻,听见有人敲门,打开后才知是送早膳的小厮。
贾铃音接过餐盘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隔壁,小厮瞬间了然,凑过来小声道:“姑娘你与那公子是何关系?若是两情相悦,那我便得劝你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贾铃音挑眉,不知何故。
小厮见状环视一圈确定无人偷听后,压低了声音道:“清晨我路过桐花坊,正好瞧见那位公子从里头出来,方才他让我给您送吃的的时候,我又闻到他身上浓浓的情人香。姑娘听我一句劝,还是早些离开他的好。”
桐花坊是杏城最大的青楼,据说里头的女子都是卖艺不卖身,可是不是真的,贾铃音便不知道了。
从前她来杏城每每路过,想进去探个究竟时都会被贾老汉一把拉走,边走还边叮嘱她离这里的人远一些。
可那情人香?又是什么?
见她面露疑惑,小厮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我听说这情人香是从前朝宫里流出来的,好像是德妃争宠用的,她死后便被宫女高价卖给桐花坊。
说来也怪,从前桐花坊都没人去,自从有了这情人香,一下子成了中州最大的青楼,凡是去过的男人出来后都跟丢了魂儿似的,宁可倾家荡产也要与里头的姑娘再续前缘。”
贾铃音对这等糜烂之事并无兴趣,听完便打发了小厮。
反正那桐花坊勾来勾去的,也勾不到她头上,她只需饱饱地吃完这顿,争取早日抓到那几个残害少女的捕手。
其余的,皆与她无关。
话虽如此,可当她孤身一人站在县衙门口,面对魁梧如大山的捕头的时候,心底还是有些发憷。
杏城的人是出了名的高傲,向来都不拿正眼看人。
更何况她出来的匆忙,忘记提醒穆松白写公文,此刻手头空空如也,又如何才能让知县见她,帮她查找那几个少女的信息呢?
正思忖着就看见知县老爷穿着官服自门内匆匆而来,一见着她便热烈地迎她进去,语气诚恳态度端正。
“一早便知你要来,我已经命人将你需要的卷宗都取了出来,你慢些看,若是还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说完,竟破天荒地朝着贾铃音作了个揖。m.xiumb.com
贾铃音一片云里雾里,待看见桌上堆的老高的卷宗时,便顾不上其他,拿起一本看了起来。
看完已是傍晚,贾铃音谢过知县,怀抱着誊写下来的资料出了大门。
此时夕阳西沉,晚霞高悬于天边,路边商户纷纷点起灯笼,路过酒肆,还能闻见阵阵酒香。
贾铃音忽的就想起了贾平安。
她当仵作是瞒着贾平安的,来杏城也是她骗贾平安,说这里要举办一个医术交流会,她替不得空的薛神医前来。
若是贾平安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只怕会当场气晕过去。
“唉,也不知爹爹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又偷着喝酒了。”
低下头一边走一边想着,连快要撞到柱子也不知道,还是穆松白及时出现叫住她,这才避免意外发生。
穆松白自昨夜便不知所踪,走前也不曾交代什么,贾铃音对他本就满腹怨言,此刻见他穿着华丽满面春风,对他更是没什么好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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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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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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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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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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