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言语冒犯了你,今日你给我吃下死人的饼,咱们也算扯平了。”
贾铃音着实感到冤枉,那梅饼本就是他问也不问就拿起来吃,怎的成了她刻意为之?
不过看在穆松白冒死救了自己的份儿上,扯平便扯平吧。
说起那道黑影,贾铃音心里也直犯嘀咕。
穆松白洗完手回来见她仍窝在角落似有所思,便认真道:“放心吧,我会抓到刺客的。”
贾铃音点点头,越过他径直看向平床上的林月云。
林月云幼时与她同在学堂念书,再大一些后林员外做生意发家成为南县首富,为了防止家中钱财招贼人惦记,便不再让林月云上学堂,而是请了先生回家一对一教学。
每次出门也都有护卫丫鬟跟着,贾铃音若是想见她一面,还得先求得林员外允准,在他的安排下于特定地点相聚。
相比于谋杀,贾铃音认为林月云自杀的可能性更大。
穆松白听她如此分析,仍是不理解:“女子未嫁从父,自古以来都是如此,若一味随性自由做出伤害他人之事,才悔之晚矣,况且林员外只是派人保护她的安全,并未干涉她的交友,这样的日子许多人求也求不来,何至于林月云就要自杀?”
“月云是否自杀目前尚无定论,倒是你,自由惯了不晓得被困在父权之下的女子过的有多痛苦,算了,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去看看梅饼好了没。”
贾铃音说着一瘸一拐地走向平床。
她算是瞧明白了,这穆松白表面上看去一副饱读圣贤书,文武兼得的模样,骨子里却认为女子毫无用处,只是个附属品。
当真迂腐的很。
穆松白自少年离家后便很少与女子相处,他也不知自己哪句话又得罪贾铃音。
原地思索片刻也未想明白,索性将之抛出脑后,预备侦破林月云案之后再多加询问。
雨天温度骤降,梅饼冷的也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已彻底凉透。
贾铃音单脚站立,在忠伯的帮助下将梅饼尽数从林月云身上挪开。
义庄偏僻阴暗又不透风,穆松白便举着蜡烛跟随贾铃音,很快二人便在林月云腰侧发现几枚指尖大小的印记。
贾铃音好奇的伸出手比划一番,疑惑道:“双手扣在腰间?这是什么行凶姿势?”
穆松白毕竟是个男人,一眼便认出这是林月云与情郎情到浓时留下的印记。
他想一笔带过,偏贾铃音执拗的想要知道原因,无奈之下,只好反问她:“你可知女子是如何怀孕的?”
贾铃音想也不想便答道:“当然是与男子同房之后才会怀孕啊。”
话音落下贾铃音再愚钝也明白了,当即便羞红了脸,恼怒地瞪了穆松白一眼。
梅饼也未能找出林月云的致死原因。
穆松白掀开麻布看了眼尸体,忍住恶心道:“腹部不是致命伤吗?”
贾铃音摇摇头,回道:“她是死后才被剖开的。”
“何以见得?”
“活着的时候若是受了伤,皮肤会因为肌肉收缩而向外翻,月云的皮肤切口平整并无外翻的迹象。
我去林家的时候发现她只有双腿间有血污,身上倒是没有多少,这说明她在被剖开之前已经死了有些时间,血液已经不流通了。”
贾铃音说着举起林月云手臂,示意穆松白看她手臂下那紫红斑点。
“这是尸斑,一般在死亡一到两个时辰之后会出现,形成的原因是死后血液失去动力,坠积于尸体低下部位,由此可见月云就是死在她自己的卧床上,死后也没有被移动过。”
“那有没有可能是吃了毒药呢?”
贾铃音用尽办法也没能在外表上查到任何致命伤,穆松白思来想去便只有服毒这个死因。
“若想知道是不是服毒,只需将月云的胃部剖开一查便知,只是这是有损遗体之事,日后若林员外追究下来,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贾铃音说完抬眼看向穆松白。
这个念头从在林家检查完尸体后便一直萦绕在贾铃音心头,但是没有穆松白的允准,她不敢贸然行动。
毕竟她现在只是被请来帮忙,尚未完全担当仵作一职,更何况那要被解剖的是她的堂妹,若是有错漏之处,延误案情不说,还会玷污了林月云。
“若是对案情有帮助,你只管做便是,他日若林员外追究,你让他来找我,我同他说。”
穆松白的话无疑是给贾铃音吃了一剂定心丸,她点点头,从布包里掏出解剖刀,稳准狠地将林月云的胃剖开。xiumb.com
胃里空荡荡的,似是许久没有进食。
就在贾铃音心灰意冷准备放弃之时,穆松白眼尖地看见胃部下方冒出一片纸状的东西。
紧接着贾铃音也看到了,她用镊子将那张纸夹出来,小心摊平放在干净的纸上。
“这是...花瓣?”穆松白狐疑地看向贾铃音。
贾铃音将花瓣夹起,凑过去仔细端详片刻,立即惊讶道:“这是葫蔓藤!”
“葫蔓藤?”
贾铃音点头,补充道:“也叫断肠草,毒性来的极快,若是误食,转瞬便可要人性命。”
断肠草又称葫蔓藤,一片叶子便能要人命,相传尝遍百草的神农就因断肠草而亡。
南县多水,鲜少有花卉能生存下去,况且这断肠草早已被归类为禁药,有钱也买不到。
而林月云却死在这上头,还丢了心脏。
贾铃音与穆松白互视一眼,瞬间明白这不是简单的少女偷心案,而是有人精心策划而为之!
那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怕也是为了防止断肠草被发现,前来毁尸的!
贾铃音想到这里,顿觉寒意四起。
“你这几日随我一同办案,哪儿也不许去!”
外头的雨仍下个不停,似乎比来时还要密集。
贾铃音透过狭小的窗望出去,窗外黑压压的,宛如灾难临头前的征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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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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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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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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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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